听到孟寻真准许他们出手,阴小纪和关海都大为兴奋,各自取出兵器,施展轻功掠向乱战的人群。
“都住手!”关海在动手前先断喝了一声。孟寻真对这徒弟很是用心,甚至将那用千年冰蚕炼制的“冰魄灵蛊”转移到他的体内。关海修习的是至阳至刚的《九阳真经》,受灵蛊寒气刺激,他体内的九阳真气时时刻刻都在自行运转,进境数倍于旁人。他这一喝不自觉地用上了已有小成的九阳真气,略显尖细的童声化作一根根无形利针刺中场内众人的耳鼓。
在众人耳内嗡嗡作响之际,关海骤然加速,身化轻烟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但见他手中那柄青钢剑的光华明灭闪烁,便听到一连串的“哎呀!叮当!”之声。那些黑衣人一个个都是只看到眼前人影一闪,便感觉手腕“神门穴”一麻,手中的兵器便再也拿捏不住,脱手掉落在地上。
“好小子!”孟寻真在后方为两个小家伙掠阵,看徒弟将自己传授的“神门十三剑”使得如此娴熟,不禁手捻颔下粘上去的三绺墨髯,微笑着轻赞一声。
阴小纪出手稍慢了一步,她并未上前近战,而是隔着三丈左右的距离,围绕着混战的人群游走不定,手臂挥舞间,一条纤细的透明软索灵蛇般从袖底飞出,无声无息地攻向着那些黑衣人。她用的是《九阴真经》下卷所载的“毒龙鞭法”,不仅招数灵动,千变万化,更诡异地是攻击之时不带一丝风声劲气。配上孟寻真送给她的这条雪蚕丝绞制而成的透明柔丝索,在夜色的掩饰下简直无形无相。众人往往只看到她在数丈外手臂一挥,身边便有一人栽倒在地,却是被她击中了穴道——本来以阴小纪的功力还未到如此境界,但孟寻真在柔丝索的末端缚上了一枚铜钱,便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她功力不足的问题。
眼见得事情不妙,黑衣人中有一个唿哨一声,喝了一句黑话:“点子扎手,扯呼!”
其余的黑衣人闻言一哄而散,临去之前,却不约而同地对身边被制出的同伴下了毒手。
关海和阴小纪骤然看到如此变故,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全都愣在当场。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那些黑衣人已逃得无影无踪。两人手足无措,转过头来眼巴巴地望向孟寻真。
孟寻真摇头失笑,上前伸出手指在他们额头分别轻轻弹了一记,笑道:“我早对你们说过,行走江湖,只武功高是远远不够的,还要学会随机应变。现在你们明白了罢?”
阴小纪和关海一边捂着脑门,一边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在孟寻真教导两个小家伙时,那马车上的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他面不改色地穿过地上那十几具死状各异的尸体,对着三人款款拜谢,声音娇柔如莺啭黄鹂:“诸位仗义援手,奴家胡小仙在此谢过!”
“胡小仙?”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孟寻真很有些意外,同时想到这倒不失为一个机会。当下用了个欲擒故纵的手段,摆一摆手,淡淡地道:“我等不过是适逢其会,这位姑娘不必多礼。”
说罢,领着阴小纪和关海转身便走,似乎不愿与对方有什么纠葛。
胡小仙偷眼打量孟寻真,见面前的男子虽已年过不惑,却仍是一派名士风流的儒雅气度,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中更透出洞彻世态人心的深邃与智慧。她年纪不大,却是久历江湖,阅人无数,再看到方才大发神威的两个少男少女都乖乖地站在他的身后,心中便知定是遇上高人,忙追上几步恭敬地道:“先生慢走,奴家尚有一不情之请。”
孟寻真停步回头,脸上仍是一副不冷不热的神色:“既是不情之请,那便不用说了。”
胡小仙见他冷面相向,心下反而更为急切,再次追上前几步问道:“先生可是要前往长安?”
孟寻真转回身来道:“这条路本就是通往长安的,胡小姐此言何意?”
见对方终于肯和自己说话,胡小仙稍稍松了一口气,陪笑道:“奴家这一行人也是要去长安的,不知是否有幸与先生结伴而行?”
孟寻真摇头笑道:“你这小丫头不安好心,空口白话,便想让我们师徒做你的保镖?”
胡小仙不明对方心意,小心地应对道:“先生这等高人,奴家不敢以黄白俗物相污,但这一路之上衣食住行之类的杂务,奴家却可以略尽绵薄。”
“你这丫头倒会说话,”孟寻真笑道,“先将你与那些黑衣人的恩怨交代清楚,我再考虑是否答应你的请求。不过千万不要拿什么盗匪劫财劫色之类的借口来糊弄我,看他们临去前的决绝手段,分明都是被人蓄养的死士。”
胡小仙略一沉吟,答道:“不瞒先生,奴家的父亲名讳胡佛,在开了一家赌坊,叫做‘明堂窝’。”
阴小纪在一旁插嘴道:“我听人说,赌场有‘明堂子’和‘私窝子’之别,前者是公开的赌场,后者则是以私人公馆作为赌场。你家的‘明堂窝’把‘明堂子’的‘明堂’与‘私窝子’的“窝”合为一体,似乎厉害得很呢!”
胡小仙略有些自得,微笑道:“承妹妹谬赞,不过‘明堂窝’确实是长安最大的两家赌坊之一。”
孟寻真皱眉道:“赌场牵涉的利益极为庞大,你们父女能在长安立足,除了本身的财力和实力外,背后应该有分量足够的权贵撑腰。既是如此,为何还会有人来寻你的麻烦?”
胡小仙叹道:“只因为来找麻烦的人便是与‘明堂窝’齐名的另一家赌坊‘六福赌馆’。我家身后固然有唐皇宠妃尹德妃之父尹祖文撑腰,‘六福赌馆’的背后却站着唐皇亲子齐王李元吉。‘六福赌馆’的馆主池生春一直想独霸关中赌业,只是碍着尹祖文和李元吉都是太子李建成的支持者,所以不好撕破脸皮。但自从不久前秦王李世民身死洛阳,本来一体同心、亲密无比的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关系顿时微妙起来。此次池生春敢于向奴家下手,只怕与此事不无关系。”
“你这丫头倒也坦白。”孟寻真似乎有些苦恼地苦笑道,“平白将这么大的麻烦招惹到身上,我却是有些后悔听你说这番话了。”
“多谢先生!”胡小仙听出他言外之意,大喜之下连忙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