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三人就要血溅当场,周围所有将帅都傻眼了:这该怎么办?
拦吧,明显有些拦不住,一个个不是总兵官就是钦差,还有一个大明太子。可要是不拦吧,他们又笃信自己的脑袋保不住。
所以还是得拦。
可两方武官侍卫死死抱住自家主将后,发现这实在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老匹夫,见到大明太子还不行礼,你这是大逆不道!”何瑾力大无穷,拦他就得靠人多,还得前仆后继那种。
“狗小子,你当老夫傻?你肯定会趁老夫行礼的时候,趁机砍了老夫的脑袋!”说着,朱晖还来回扑腾,对着朱厚照道:“殿下,待老夫斩了这逆贼后,再来向您请罪!”
“不行,孤今夜是来帮大哥的,你必须向本宫行礼!”
“恶贼,瞧你把大明太子都教成什么样儿了,老夫就算豁出这一身的爵位官职,也要剁了你的狗头!”
“来呀,看清小爷手里的剑!这可是陛下御赐的尚方剑,老匹夫还不速速引颈就戮!”
一时间你吵我嚷,我扑腾着踢你一脚,你忍不住向我吐口水。整个大明武官外加皇家的脸面,全在这一刻丢尽了!
更无奈的是,那些拦着的武官将士们,还一个个只能劝,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幸好关键时刻,终于有一位英雄呃,不对,是英雌横空出世,驾着雄健红色的大马,手持长鞭赶来了!
手中长鞭猛然一甩,登时在空中炸起一声响亮的鞭花,迅如闪电般落在争执三人的中央:“够了,都给本宫住口!”
一瞬间,气喘如牛的常怀先、张仑还有徐光祚等人,看到英武的朱秀英,忽然有种天亮的感觉,都有些想哭!
毫无疑问,整个宁夏能阻止这场混乱的,只有朱秀英了。
虽然,她身为大明公主,没一丝统御大军的职权,可毕竟身份尊贵,死死压着朱晖和何瑾一头。另外,她又是朱厚照的姐姐,从小没少教训朱厚照。
“父皇赐你的尚方剑,是让你跟泼皮无赖一样打架用的?”
朱秀英先发制人,丰盈的胸膛忍不住急促起伏,一把就夺过了何瑾手里的尚方剑,呵斥道:“这柄剑本宫没收了,省得你仗势胡来!”
“那,那是陛下给我的”何瑾弱弱反驳,可惜在朱秀英强大的气场下,显得很是心虚。
“没错,皇姐,你要是没收了这柄尚方剑,大哥就”朱厚照也挺讲义气,这时候还替何瑾撑腰。
“你给我闭嘴,回皇宫之后,看本宫如何上报父皇母后!”朱秀英却根本不搭理何瑾,直接威胁朱厚照道:“而且父皇母后收拾完了,本宫也饶不了你!”
一下子,何瑾和朱厚照就跟被主人训斥的哈士奇一样,既委屈又幽怨,却不敢再哼哼一声。
到了朱晖这里,朱秀英便先施了一礼,弄得朱晖老脸羞惭、赶紧还礼时,她便开口言道:“保国公,他们两个不懂事儿,你老成持重,怎么也跟他们计较起来了?”
“公主恕罪,非是老夫不知羞,实是这小子欺人太甚。”
说起这个,朱晖就一肚子火气,道:“下午的时候,这小子就闯入了老夫府衙,说什么老夫昏庸无能、百无一策,让老夫赶紧滚回京城向陛下请罪。到了此时,又如此狂悖无礼,老夫怎能忍得下这口气?”
朱秀英似乎早就料到朱晖会这样说,叹口气道:“保国公有所不知,新军营走水了。若不是他起夜,恐怕就会被烧死在房中”
一下子,朱晖也面色大变,道:“这究竟乃何人所为?”
“老匹夫,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贼喊捉贼!”何瑾登时又炸了,道:“下午的时候,我说你们谎报军功已东窗事发,结果晚上新军营就走水,你还跟我装糊涂?”
朱秀英闻言,一鞭子就抽了过去,道:“住口!除去钦差的身份,你不过正六品的主事,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我!”何瑾顿时气馁:没办法,身份就在那里摆着。
人家太子公主把他当盘儿菜,他才能跟人家嘻嘻哈哈。人家要是不正眼瞧他,他的确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无论什么事儿,都要讲证据!就算证据齐备,此事攸关边患,也得交由父皇裁定!”说着,朱秀英娥眉一凝,冷厉喝道:“将他拖下去,重打二十军棍,让他知道点规矩!”
“皇姐!”一听朱秀英如此偏袒朱晖,朱厚照登时就不忿了:“明明是大哥查清了他们谎报军功一事,他们要杀人灭口,你怎么就如此不辨忠奸!”
“放肆!”朱秀英俏颜含霜,道:“本宫刚才说了,一切要有证据。你们空口白牙,擅意推断,这就是污蔑!”
听到这里,朱晖不由面露微笑,得意地看了何瑾一眼。
可不料就在此时,又听朱秀英言道:“不过,他钦差一职毕竟乃父皇的意思,本宫也无权撤了他。”
“而钦差一职有代天巡狩、核查不法之权,就让他挨了军棍后,好生调查这新军营起火一事!”
这一下,朱晖当即想开口。
可朱秀英却比朱晖更快,抢先又道:“看看究竟是哪个乱臣贼子,竟敢谋刺大明的太子和公主!”
瞬间,朱晖就傻眼了:这,这不对吧?不是说着火的地方,是那小贼的住所?
可朱厚照和朱秀英的确也住在新军营,且至少朱厚照在新军营一事,人人尽知,朱秀英这样说也没错
只是如此一来,这帽子可就扣得大了,难保何瑾这小贼不会公报私仇。
而这时的何瑾,也不由冷静了几分,抬头看了一眼朱秀英,心下竟有些敬佩:嗯,不错虽说不是亲生的,可这手段真跟弘治皇帝如出一辙。
“行了,满城宵禁,都让你们弄得如此不堪!”说着,朱秀英一挥手,道:“还不都速速回去睡觉!”
“公,公主,我屋子都烧没了,今夜还怎么睡啊?”脑回路有些清奇的何瑾,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
这瞬间撩到了朱秀英的逆鳞,翻身上马后的她,忍不住冷笑道:“当然是打地铺睡!”随即还诡秘一笑,道:“并且,你还得趴着睡”
“为,为什么?”
“因为你忘了还有那二十军棍!”说罢,朱秀英一纵马缰,扬长而去。
剩下在场一群大老爷们儿,一个个面面相觑,羞惭无比。
好半天后,徐光祚才反应过来,眼色示意其他人,一起架住何瑾,道:“军师,回去挨军棍吧”
何瑾就气愤不已,忍不住恨恨骂道:“老匹夫,回去我就写奏折弹劾你!”
“小贼,老夫也会上奏陛下,革了你这钦差之职!”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同时转身:“哼!”
这天夜里,新军营的所有将士,都听到了何瑾鬼哭狼嚎的惨叫。
那动静,简直跟杀猪一样,还弄得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尤其朱厚照在一旁,还不停地哄着何瑾:“大哥,坚持,你再坚持一下”
“殿下,这又不是生孩子,我坚持个屁啊呀!”被摁着手脚的何瑾,直接就被打哭了:“殿下,别说些没用的了,你快夸夸我,夸夸我就能坚持下去了。”
“哦哦”朱厚照也急得团团转,随即就眼神一亮,道:“大哥,你屁股真白啊”
“嗯?”何瑾一愣,顿时有些呆。可随即又是一军棍下来,他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啊呀!殿下,我谢谢你啊!”
“不,不客气的”
唯独朱秀英,鼻中闻着空气里飘散不尽的烟熏味,听着远处的惨叫声,不由觉得心情很是愉悦,很快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