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芪连连连点头应声,只是声音就好似是从喉咙深处回上来的,很是难听。
“你的名字?”
“芪连。”
“你曾经是伏丹的宫女?”徐奕则推测道。
芪连写字的手微微一顿,但最终还是在那宣纸上写了个端正的“是”字。
“因为何事,她割断了你的舌头?”徐奕则思考之后,继续道:“先让朕猜猜,是因为你得知了她一个重要的秘密,而她必须杀你灭口。”
“不对。”徐奕则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结论。“是你自截舌头,为了自保,是吗?”
芪连手中毛笔上的墨水低落在了宣纸上,表情有些呆滞。
徐奕则颇为得意,自觉自己猜对了八分。
芪连却是颇为不解,这些事明明陛下都已经从她这里得知,为何还要再问一遍?
甚至还做出好似第一次听说的样子?
她疑惑地看向了旁边的皇后娘娘身上,随即好似明白了什么。
于是,她低头,刷刷刷奋笔疾书。
坐在前面的徐奕则被她的脑袋挡了字,一时也看不清对方到底在书写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徐奕则都有点不耐烦,却见那宫女默默将那写了满满当当的宣纸给双手举了起来了点。
因为字有些小,远处看不清,徐奕则便走过去,从那宫女的手中接过宣纸。
“三年前,奴婢所说句句属实,绝无二心,若陛下是希望在皇后娘娘面前隐瞒这事,奴婢定是一句不会说,只求陛下能够饶过奴婢,让奴婢能够在这英霞别庄之内安享晚年。”
那便宜哥哥竟是来过这英霞别庄,甚至见过这位哑巴宫女?
奇事。
不说他从未听说过晗绪帝来过这英霞别庄避暑,即便是真的曾经来过,那也应该是有大群人马跟随而至。
作为九五之尊,哪有机会去在意一个英霞别庄中的老宫女?
除非……有人特意让晗绪帝与这位宫女见面,为了引晗绪帝知道一些陈年旧事——一些他绝不应该知道的陈年旧事。
也就是在前些年,晗绪帝突然与皇太后伏丹不和,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似乎隐隐开始有了眉头。
“我和你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徐奕则懒得理会那宫女对他这句话会产生何种误会,但料想这宫女不敢不回答。
果然,芪连在短暂的意外之后,依旧还是老老实实地写道——四年前,除夕夜后,陛下突然出现,问奴婢这事。
“当时有谁?”
徐奕则刨根问底,而他的这种行为显然也引起了另外两人的重视。
芪连被这三人可以称之位严肃的眸子盯着,不免更为惊惧,就连提笔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多余的墨水涂抹了些字体的撇捺,但依旧还是能够看出她所书写的这句话。
“似有陛下,还有丞相大人。”
“什么?”李纯渊走过来,见到这句话,不免惊骇,“丞相大人为何要做这种事?”
“绝不是为了让朕知道真相那么简单。”徐奕则已经有了些微的头绪。
他看向旁边的庞隐,却见他的表情中,也带着绝对的凝重,“陛下,看来在这朝廷之中,有一人,我们一直小看了……摄政王不是最后,而是我们第一个强有力的敌人。”
“哈。”徐奕则大笑起来,看起来有点疯癫。
随即,他猛地看向在场的其余两人,道:“这可不是正好吗?这样才有意思啊。”
第34章 当年密事
芪连很快便被彭海清带了回去, 她整个人战战兢兢,不知自己到底触动了晗绪帝的哪根神经,竟然令他突然发疯。
想起对方在那厅中所态, 她深觉自己好似从真龙的口中侥幸逃生, 留了一命。
只是想起此事, 芪连却又觉得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因为她本就时日无多, 在这英霞别庄之内, 她唯有将自己的绣红拿出去卖才能赚些填饱肚子的铜板, 而如今, 她的手, 却是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
想来,再过不久,她便也就一只脚踏入棺材了吧。
回忆起年轻之时, 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事情,她也不免叹息一声世事无料, 但若真要说后悔,或许也只有她自己才能知晓了。
长廊, 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她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好似在走向末路。
彭海清站在身后,心中唏嘘, 旁的,却也是没有的, 他看了一会,转身便打算走了。
然而,还不等他进厅, 就听里头陛下呼唤道:“海清!”
彭海清听到这话,心头大惊,连一点时间也不敢逗留,快步进了厅。
徐奕则见他如此之快,甚是满意,于是勾唇笑道:“吩咐你再办几件事。”
“何事,请陛下吩咐。”
“你尽快回宫,找个身材与朕相仿的人,告诉百官,朕半路遇到刺杀,已经驾崩了。”
“啊?”彭海清双目瞪圆,心想这先皇也不曾玩得这么大啊。
“还不快去?”徐奕则见彭海清只是站在那里,却又什么也不做,眉宇间不免微蹙,尤其不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