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林太太。王太太、李太太, 牌局是上赶着约辛染去。
他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
林霁恒此次能回来,是因为他事情办得好。他父亲在政坛为他铺路铺得也更顺畅, 他是以后要接林老衣钵的。
在政界崭露头角的新人,一时风头无两。
一些媒体记者侯在机场等着作独家的采访,一些政府官员也在候着等见他,正好在机场的闲人, 也跟着赶热闹, 围过去见见。
电视里,林霁恒被人群围在中心,电视外,辛染看着报道,陷入了思索。
局面总千变万化, 他没想到林霁恒竟要升官了。
他们之前闹得那般难堪,别说利用林霁恒做点事,恐怕现在见个面能友好相处都困难。
辛染往面包上一点一点抹开熟烂的果酱, 眼睛看向了电视上的报道。
林霁恒穿着件灰色的大衣,他身材高挑, 走起路来带着风。
他的眼镜被擦的雪亮,面对摄像头, 从容不迫。他向四周的人群点了点头,并不多言地继续往前走。
才不过个把月,林霁恒的此番南行,将他身上儒雅的气质沉淀得愈加醇厚,倒是深沉了不少。
新闻媒体对抗险救灾事迹的大幅报道,使得林家一时风头无两。
林霁恒所做出的迅速、有效措施,让灾情得到控制,这些成绩民众有目共睹。
听说大学还要请他去做演讲,学者名流对他面对灾情采取的措施,已经到了肃然起敬的模样。
辛染撕开了面包的一角,塞进嘴里,百无聊赖地听着电视里那些吹捧的话。
最近的天气,寒意仍然逼人,张先生又出差去了。他听到了仆人将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仆人引着一个高挑的男人进来,他风尘仆仆,站在屋门的玄关处。
辛染猛然立起身,短短几秒,心思已经转了好几个来回,
辛染又看向了电视上播放的那个刚从机场出来的人,辛染转过脸,上下打量了他,见他穿得是电视上那套衣服,大衣外还沾了点水珠。
外面下雨了,林霁恒是刚从机场赶过来
辛染沉吟了一下,他让张家的仆人下去,自己迎了上去,请他进来。
“林公子。”
辛染背过身,替他去斟茶,笑着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用熟稔的口吻唤着他。
林霁恒拦住了他沏茶的手,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薄薄的请帖。
“明天接风宴,请你来。”
辛染惊愕地低头,看着面前的帖子,想起前几个月林霁恒的践行宴也请了他,被他拒绝了。他们那次其实闹得很难堪。
没想到几个月后,他竟然还能收到林霁恒的接风宴邀请。
辛染面露歉意,将邀请往回推了推。
借这次机会,对上次践行未能赴宴,当面向林霁恒表示了抱歉,然后才开始推拒这次的邀请。
林霁恒卸下了他那副眼镜,擦了擦上面的水珠,也不给出任何的反应。
辛染的嘴唇动了下,又默然了。
他请人进来,接过他带了水珠的大衣,轻轻挂起。他伸手引了下方向,将人送到了椅子上。
他沏了一杯白茶,放在林霁恒的面前。
做完这些,他停了下来,半倚在桌侧,低下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沉吟道,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
林霁恒的嘴角抖动,绷直成一条线,“我也以为。”
辛染若有所思地抬起脸,仰着头望着此时又站了起来的林霁恒,他们俩都沉默地看着彼此。
辛染倾身靠近他,伸出手抚摸着林霁恒的脸。
周日奔波与日晒,这张书生意气俊俏的脸,眼袋浓重,眼中也有了红血丝。
林霁恒被远派出去,过得很辛苦,如今的风光,来之不易。如果不是处理灾情能力出色,他大抵要长年累月呆那处偏远地区等时机了。
他在林霁恒离开华都时,留给了他怎样的回忆呢?
临行前最后一面也没让他见。
留给他的是那次舞会,跟顾矜旻离去的背影。
留给他的是戏耍他的真相。
林霁恒锢住了辛染的手臂,然后将那只手从自己脸上,慢慢拂开了。
辛染此刻可以装作痛苦的模样,卖可怜,他知道林霁恒最吃这一套。
也可以冷傲地讽他,让林霁恒痛得忘不了他。
既然林霁恒升官了,他也许可以继续利用他了,那么他就必须发挥本事对付他。
辛染被拂开的手抵在额头上,衣袖的布料摩挲着他的额头。
他低下了头,看不清神情,只是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
“是我对不起你。”
面前的人沉默地站着,并没有要接他话头的意思。
今日的寒意很甚,刚沏好的茶,放在桌子上就凉了。
辛染的眉心紧皱,“抱歉,我去给你换杯热茶。”
他起身,拿起林霁恒已经凉透了的茶,打算帮他将茶倒了,重沏。
林霁恒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拦住了辛染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