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谱里有许多高深好听的曲子,邵承都不大记得住那些曲子的名字,他多年没有碰过钢琴,小时候刚开蒙就上地狱级的难度,那些家教急于向邵总展示他们的教学成果,其中邵承唯一能完整弹出来的一首曲子叫《track in time》,算是乐谱里较为冷门的一首。
不过他喜欢这首音乐的旋律,学这一首的时候也比其他的要更为用心,时不时自己练习就弹这一首,他向邢越展示他的学习成果,展示他讨厌的钢琴教学里聊以慰藉的旋律。
他的演奏并不像多年没有碰过曲子的,邵承认真又优雅的模样深深刻进邢越的脑海里,他的指尖像飞舞的蝴蝶,在琴键上短暂的停留,就去觅寻另一朵花香,他到处飞,到处跑,在悦耳的旋律里翩翩起舞,他大方,自然,诚恳,深情,像一副该珍藏的艺术画,虚幻般不真实,又切实地跟他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这一路走来,邢越遇见过许多不顺,光是家庭发生的那些就足以致命,他说自己热爱生活,那是骗人的,他有什么热爱的?只不过还残留着一口气,在这片空气里苟延残喘而已。
他真正开始热爱生活,开始有所期待是对邵承动心的那一瞬间,他自己都不会想到,不期而遇的动心会延伸到今日,并让这个人成为自己热爱生活,追求生活的唯一动力。
他在无数个事情发生的深夜,想过要不要为父亲正名以后就去死,当然,那是太消极的想法了,他陷入消极中,被消极的情绪包裹,走出来废了好大的劲,现在才算是为自己而活。
因为有人告诉他,他不应该因为谁而活,他就应该为自己。
曲子结束的时候,邵承久久没有抬眼,他盯着琴键,指尖轻轻摩挲着,邢越舍不得打断他的情绪,于是在良久的沉默之后,邵承忽然道:“邢越,我们公开。”
不能接受aa恋,在意信息素气味的邵承,有一天也能把自己跟另一个alpha的关系公之于众,那是有了怎样的决心呢?
虽没看到他的眼睛,邢越也能被那决心感染,只是他较为谨慎理智,不希望邵承做出会后悔的事,他向他确认道:“你确定吗?”
“确定,”邵承抬起眼睛,很快回答,这是他一天里做出的决定,“学校不是因为17届那件事定了这样不文明的规定么?那我们就成为那个打破偏见和枷锁的人,这是我们身为alpha这个群体能做到的一些绵薄之力,学校已经修改了aa恋这条禁规的内容,不如我们就做到底,废了这条规定得了。”
“这样还不满意?”邢越笑了笑,“你要知道,当初aa恋这个词可是鱼雷一样,提都不敢提。”
“没办法呀,谁让我跟你一样有野心。”邵承说:“我们就是那个特例,我们就要所有人知道,aa也能有好下场。”
邢越看到他目光里决然,知道这事是板上钉钉了,公不公开于他而言都不重要,全在乎邵承自己能不能接受,怎么想罢了,他倒是一直希望公开呢,从来就没怕过。
邢越走到邵承的身后,将人抱在怀里,压在邵承的肩头,说道:“我今天见了许多人,从名导到制片人编剧,再到一些其他行业的人物,我发现我并不是很想待在编导这个专业,所以我最终投在了一个游戏公司的名下。”
邵承回眸问:“游戏公司?”
“嗯,这家公司还挺厉害的,市面上很多爆火的大小游戏都从他们公司里出来的,他们公司的负责人对我的成绩还算是满意,也愿意给我提供学习机会,但条件是毕业以后必须到他们的公司工作,总部在北京。”
邵承目光闪烁:“雪姐去了吗?”
“她知道,她陪我跟负责人吃饭的。”邢越说:“也是雪姐的人脉。”
“那应该的,”邵承说:“不过你刚刚说什么他们会提供你学习机会,什么意思?学还上吗?”
邢越笑道:“当然,不过是每周都要到他们的基地学习,了解一下公司情况,你可以理解为培养人才,到时间就拿去给公司用。”
现在有很多企业是这种培养人才的方式,在外面读书的时候邵承就见过了,外企的这种锁定人才的方式还挺常见,他们会从学校里或社会上挑一批有潜质的人,送去专业的机构学习,会帮他们出所有学习中的费用,一旦毕业就被安排在公司合适的岗位,开始发光发热,并且签订长久的“卖身合同。”
“总部在北京,你不是故意的吗?”邵承回眸说,“邢越,你又在想什么?”
真是这么巧合吗?邵承总觉得不简单,直到他听邢越说:“实话不瞒你,总部在北京是吸引我的条件之一,为了以后我爬得够高了,在你那个圈子里,别人只有羡慕我的份,没有再觊觎你的心思。”
邵承摸着他的手:“你还真是小肚鸡肠,去北京那一趟记住了不少仇家吧?”
“你说呢,一把手都数不完,没办法我认了,谁让我的alpha这么受欢迎。”
他用手背碰邵承的面颊。
邢越这个念头在北京就有了,跟顾雪商量的也是这回事,他目标明确,邵承没什么可以阻止的,只是有些担心,不是担心这游戏公司最后会出尔反尔,而是担心邢越是违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