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察觉到她微妙的情绪低落，颜汐收敛了笑意，微微屈膝刻意迎合她的高度，歪着头细细观看她的神情。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耐心地等着对方先说话。
程玉被她看的不好意思，根本不敢和颜汐对视，舔了舔嘴唇还是没能说出话，踌躇着转开了脸，看不到之后这才硬着头皮张开口。
她把刚才颜汐塞给过来的黑卡拿出来，讷讷道：“我本来不想用的，但是……我卡上的钱实在不够，医生又说要用好的材料，所以……不过我保证，我一定，一定，一定会尽快还你的。”
“哦？”颜汐挑眉，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后说，“这样啊，那就只能卖给我了。”
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逗逗她，但抬眼对上程玉认真的忐忑的表情，颜汐顿了下不忍心她不舒服，咽下了调侃的话，抬手揉着她毛茸茸的脑袋，无奈又妥协地叹了口气，“之前不是还说我是肇事者，所以我撞到你姐我给她出医疗费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钢刺啊还气势汹汹地我不出钱就把命留下来的慷慨激昂正义凛然都去哪儿了？”
程玉抿了抿唇，小声说：“我知道……”虽然大小姐脾气不好，但大小姐心地不坏，不是做错事不敢认的人。
但那些钱，对颜汐来说可能是九牛一毛，但对自己来说，就算是卖了自己也凑不出来。程玉手指无措地搓着衣角，心想该怎么转变自己的态度才能看上去不会那么蠢。
“好啦，小孩子就不要操心大人的事，你姐在医院的一切开支都由我来承担，包括看护。”颜汐笑眯眯，直接打断她的难为情。
“不不不，不用！”这不是宰冤大头吗，这种事程玉可做不出来。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反驳哪一条，只好就近拒绝道，“不用请看护，我会照顾姐姐的，也不用你出钱，我、我……”
她嗫嚅着，也不知道自己的钱够干什么的，更不知道自己短时间内能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
“好了，高二？高三？”
“高二。”
“嗯……快期末考了吧，好好准备考试，成绩要是好的话，给你找几个家教的活分分钟把钱还给我，但如果……”知道她花自己的钱肯定不安心，毕竟程玉又不是沈一楠，连吃带拿还要把自己搞死然后彻底入侵，这小丫头脑袋就像是灌注了水泥，实心的，别人以为她绿茶，其实她就是傻，还一根筋。
颜汐威逼利诱道：“你成绩不好的话，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那还怎么还钱。”
虽然知道她是在哄自己，但确实有道理。
程玉并不出色的脑回路转了又转，最后使劲咬了咬下唇，重重点头承诺道：“好！我会好好学习的，一定会考上好大学，当然那之前我会先把钱全部还你，那之后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开口，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果然，这小孩，还是跟先前一样，那么纯质认真。好好说个话都跟誓师会似的，生怕别人看不到她的坚定意志。
真是傻，但——就是这么傻乎乎的才让人不自觉怜惜疼爱。
颜汐轻笑了一声。
这笑声太苏了，程玉一听，顿时“轰隆”一声，脑子里炸了一朵百万大烟花，脸蛋刷的就红了，赶忙低下了头，看自己的脚尖。
但她心里不藏事，很快就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而且第一眼看到的眼神……现在想想总觉得很奇怪。
可认识的话，直接问出来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装不认识？
“想什么呢！”颜汐立刻嫌弃，冲着她无形象的白眼，“电视剧看多了？替身梗都出来了？我不是问过你名字了么！”
随即她笑了笑，捏了捏程玉的包子脸，“眼缘知道吗？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面善，喜欢你，没什么其他理由，就这么简单。”
“……”这理由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就像是临时拉来搪塞她的一句话，程玉虽然丈二摸不着头脑，甚至还有些惶恐，但不可否认，她有些高兴，甚至是有些享受的。
所以——她不再追问下去，任由自己沉浸在这个美梦中。
就信这一次，反正能感受到颜汐没什么坏心，只信她。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相比起颜汐说她喜欢自己，程玉更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喜欢她的，那种一见到就觉得很亲切的淡淡情谊。
或许，这就是她所说的眼缘吧。
第142章 回到原点
“欸？请问你们是谁呀？”不过是回去拿了点衣服, 再来医院姐姐就已经被两个护工包围住了，一个正细心地为姐姐擦洗手脚，另一个正从一个半人高的登山包里往外掏东西。
程玉先是一愣, 再随手就扔下手里的包连忙张开双臂老母鸡似的格挡在沈一楠和护工中间, 满脸警惕但依旧保持着好学生的礼貌：“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们没有找护工”
“她们是颜小姐找来的护工。”沈一楠已经换上了病号服, 此时一只袖子撸了上去，露出因为摩擦在地上满是青紫划痕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