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卿仰头看向上面,哑声道:“掉了。”
跪坐在的长公主殿下拽住床帘,只能摇头表示无辜。
可另一人却不肯理会,冒出一句:“该罚。”
闯进来的风掀开桌上的画本,翻开一页又一页,里头正是床里两人正在做的事情,一幅幅复刻,不用着急,两人还有很长的夜可以消磨。
木床响了一声,床帘被扯落,掩住里头画面,烛火又没了半截,努力地燃烧着。
洛月卿将倒下的这人抱住,俯身又压了下去,被浸泡地发白的指尖抚过钟觉予嘴角。
那人却无神理会,眼前一片空白,只剩下阵阵耳鸣。
再等片刻,她又急忙拽住对方手腕,慌慌张张地摇头说:“我错了。”
终于抓到了个机会,将一晚上都没能说出口的话讲出,本以为会被放过。
可洛月卿却笑,反问道:“殿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清。”
于是,长公主殿下辛苦说出的话就这样作废。
又是一阵阵的潮水涌来,之前是钟觉予尽力,这次就该小道长了。
洛月卿深知公平两字,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屋外的风声越来越大,无云的天空只剩下弯月,想来明日也该是个不错的天气。
地上的樱桃再也无人在意,几次被吹得滚起。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古往今来, 皇帝、太子一向关系着国家的根本与稳定,哪怕只折了一个,也会引起动荡混乱, 更何况大梁一下子没了两。
此刻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幸亏这两人都无用, 平日朝廷的运转全靠以孟相为首的臣子们, 再加之如同主心骨的长公主殿下, 大梁目前还算稳定。
但众人都清楚,这不过是暂时的表面和平, 若不快点做出抉择, 那大梁必然会陷入混乱之中。
于是大殿内, 争吵声不断。
高台之上的位置暂时空缺,钟觉予踏阶上到最高处,直接坐在台阶上, 低头瞧着这些人争辩。
无一人提出质疑, 好像莫名就认定钟觉予该在那个位置, 即便选出了新皇帝, 她也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可他们却不知道钟觉予的野心不止于此, 甚至还在议论, 那两个早就赶去封地的皇子,谁更适合当皇帝。
上头的人看着好笑, 唇边露出一丝讥讽, 此刻已有日光投入, 恰好落在那身紫袍上,上头的四爪蟒龙张嘴咆哮。
有臣子无意抬眼, 窥见这一幕,竟觉得坐在台阶上的人, 比曾经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更有威仪,恍惚间,居然觉得那蟒龙已生出五爪。
他猛然低下头,大力揉了揉眼睛。
而旁边的争吵已到了尾声,唯二能做主的长公主、孟相都不出声,他们再吵有什么用。
声音逐渐消下来,有一文臣大步走出,跪地就道:“如今大梁内忧外患,陛下驾崩,太子已疯,朝中无能拍板决定之人,臣还请长公主殿下暂掌玉玺,先理出个章程来。”
这话一落,众人才想起这事,连忙跪地一同请求。
钟觉予便挥手应下,这才缓声道:“如今乱事一堆,诸位再吵也吵不完,不如一桩桩一件件先商量完。”
此话一出,混乱的众人也勉强定下心来。
钟觉予再说:“这第一件事便是先帝的谥号。”
她扭头看向孟云山,便道:“孟相可有想法?”
不曾开口的人终于上前一步,便道:“旧楚有书记载,中年早夭可曰悼。”
为皇帝选谥号这事关系重大,若是以往非得折腾一个多月,先览
先帝生平,而后再拟出几个,由朝臣挑选选出。
可现在哪有这样的闲功夫去折腾?
且先帝的这一生实在平庸,一群人甚至寻不到一个能称道的功绩,只能说无功也没来得及有过,以被刺杀而亡,取得一个悼字,倒也合适。
钟觉予便点头,说:“可。”
她记得梦境中,钟徒明被取了个厉字,如今倒是好了些,起码没背上骂名。
这事就这样定下。
“至于丧礼……”钟觉予停顿了下,便沉沉道:“暂时一切从简,以大梁如今情况,实在不好大操大办。”
听到这话,众人提着心放下一半,连忙跪成一片,喊道:“殿下大义。”
钟觉予又将昨晚就想好的安排一说,阮鹤、李时归便领命,便允许先退朝准备,明日一早就离开京城。
最后便来到了最关键的问题,让哪位皇子继任?
大殿内一静,紧张又安静的气氛蔓延开,不知道从为什么时候开始,那些争吵的人已分出两波阵营,而已归顺在钟觉予麾下的人则站在另一边,不言不语。
钟觉予招了招手,让人将准备好的东西端上来。
木盘里堆着一本本折子,厚厚如小山。
钟觉予一本本打开,草草看完之后,就往下丢。
纸页如雪花落下,纸页在拉扯中发出响声,紧接着砸落在地。
有人斜眼往那边看,最醒目的就是那两位被不断提起的皇子名字,还有用红笔勾出的罪证,密密麻麻占满一整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