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往里走,我脑海里的喧嚣就闹得越厉害,可当我扭了扭门,发现门竟然是关着的。
也对,杨曦都入了狱,再说这地方肯定也不是常住,说不定都不租了。
我试着敲了敲门,里面竟然传出了一声应答:“谁啊?”
我慌里慌张的往后退,因为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应答,门慢慢的被打开,里面探出个头来,是个头发乱糟糟的清秀女生,脸很幼,更像高中生。
她刚开始打开门,看到我愣了一瞬,抿着唇,眼睛眨了好几下,扭扭捏捏的歪过头去:
“唔,家里忙,没空接待客人,走,走。”
她用手做出个驱赶的姿势,但头却更低了,屋里传来一声猫叫,很不满,烦躁的猫叫。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给你添食好不好宝宝?有,有别人在别……”
小猫从门缝里想挤过头,却只挤过了一双湛蓝无辜的眼和粉色的口鼻,它见了我,茫然的喵了一声,接着就被提起来了,隔着一条缝,我也只看见它张扬的爪垫。
“打扰您了,我是……之前在这里住的租客的朋友,她有些东西落在这里,希望我能来找,挺重要的。”
“和房东说了没啊?”
她警惕且怀疑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着,我身体一僵,想都不想就急匆匆的赶来了……确实不好,现在进退两难,也只能怪我自己。
“没有。”
我声如蚊呐,没有底气,腿甚至还往后退了退,这个小姑娘虽然脸长得小,却气势十足,一双犀利的眼盯的我心虚。
“嗯哼?”
好像刚刚的问句只不过是个形式,她退了退,让开了道:“找呗,你堵在这我也没办法喂椰椰。”
“椰椰?”
我低头,猫在女孩的手里不满的只是叫,还扭过头来故作凶狠的瞪我一眼。
瞪我做什么,我又没粮给它吃。
我走进了屋,很怪,摆设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阴暗,散发着让人晦气的霉味儿,天花板还渗着水,环境甚至更差了。
“……”
我表情一言难尽,却并没有做什么评判,毕竟是别人的房子,如果能住更好的应该也不会选到这儿吧,都有自己的难处,就别揭人家的短了。
我俯下身,端详着床底下那块砖,思索着。
床应该没动过吧,是这块砖吗?
就算是这块砖,我要怎么把它掀开呢?
“乖啊咪咪我马上给你找饭吃哦。”
那边那个女孩一边摸着猫,一边四处转悠,扒拉着什么,我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大概是猫粮袋。
“乖宝慢一点吃,算了,快点吃也好,饿到你了对不起哦…”
一会儿咪咪一会儿乖宝一会宝贝,还有这猫最开始的名字应该叫椰椰?
这猫分得清吗?
我摇摇头,甩开脑子中纷杂的情绪。
我随便的在砖旁边戳了戳,发现竟然真的能挪动。
我微微撇头,瞧了一眼,那边正专注喂猫粮的女孩。
她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睫毛颤了颤,但没作声,安静的逗着猫。
既然她不管,那么我也没有道理犹豫下去,而且她也没有往这里看,不会看的不该看的。
不会有炸弹吧?
杨曦……不能坏到这种地步吧?
我在打开之前还警惕了一下。
不如,打个电话让别人来?
不不不,还是不要牵扯其他人了。
“你……”
我刚发出一个音节,女孩就疑惑的扭过头,我一时哑了声,但很快就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这个东西,不能被别人看见。”
“哦。”
女孩不理,继续逗猫。
“我的意思是,可能不大安全……”
我试图劝说。
“嗯,死了也挺好。”
我一时无语:“那,你的椰椰呢?”
“椰椰?”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秀气的脸抬起来,一双毫无生气的,漠然的眼就和我对上,半响,她扯了扯唇角:“捡来的,没有我估计也活不了吧,生不如死,倒不如陪我一起死。
再说,能有多危险?你人模狗样的,不能是私藏了什么枪支炸药之类的?把自己也搞进去,不是蠢,就是疯。”
我一时哑然,就算她这么说我也不打算连累无辜的人,我紧张的咬唇,终究还是叹口气站了起来。
“干嘛,让你拿你又不拿,磨磨唧唧的,还想待在我家多久?”
她明显瞧见了我的动作,放下了喂食的碗,径直朝我这边走过来,她轻轻凑到我的脸旁边,毫无起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怕死吗?”
“什么?”
我有点愣神,她就再问了一遍,这次带了一点不耐烦:“怕死吗?”
我摇头,她就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伸手一下就将那个砖块挪开了,她抬不起来,所以是推开的。
“你?!”
“不是说了不怕死吗?干嘛用这副表情看我,竟然没有炸药什么的……没意思。”
她无趣的挪开了身子,猫吃完了就蹭到她的脚边撒娇,就连我也感受到了那软软的毛发蹭到脚踝边的柔软触感。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人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只是低头,把藏在砖块下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一个薄薄的本子,还有几张报纸。
她凑过来瞧了一眼,但没说什么,但我总觉得她那毫无生气的眼睛里似乎就已经传出话来:“就这?”
“感谢您的……帮助,打扰了。”
回应我的只有猫的呼噜声。
“南知忆。”
“嗯?”
“我叫南知忆,虽然不认识的人也不需要互通姓名,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有人能记得我的名字。
有人不停的,叫你其他的名字,让你忘记,抹掉你的过往,就像我对这只猫。可椰椰还记得自己本来的名字,我也还记得,但总有一天,我也会忘掉吧,等那个时候,还会有谁记得南知忆呢……”
她的眼神很飘忽,望向布满裂痕的窗户:“我不喜欢和人交流,我说不出什么好话,也没人乐意来这个鬼地方。”
她摸了摸猫的口鼻,眼帘低垂:“我能感觉得到,你和我是一样的。啧,说多了,你走吧,别再回来了。”
一样吗?
我最后一次看向这个好像和全世界隔离的女孩,死气沉沉的眸子,除了刚开始见到我时散发出来的警惕的光,现在归于沉寂,秀起来的脸毫无情绪,摸猫的动作也只是机械的上下滑动,现在算得上冬天,却还穿着薄薄的内衫和运动裤。
和世界失了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