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二楼右侧末尾的房间,还没进去就听到了沉重的击打声,打开门,宽阔的的脊背一下映入视野。
汗水随着动作飞溅,沙包被打得摇摇晃晃。
冷白色的灯光下,布满肩背的汗水清楚地勾勒出完美的肌肉轮廓。
尤弋眯起眼,视线落在那条黑色的练功裤上。
视线略微向上,是紧窄又结实的腰肢,往下,是两只光着的脚,足背弓起,趾骨分明,因为踢过沙包,所以脚背上的皮肤突兀地呈现出一片粉色。
“回来了。怎么样?问到什么没有?”
尤弋倏地笑了:“怎么你跟妈问的话都一样。”
尤桀抬脚又是一下猛踢:“所以问出什么没有?”
尤弋往练功房里走,一直走到离尤桀不远的位置停下。
他没有站到尤桀前方,而是选择了站在他的身后,这样,尤桀就看不到他的眼睛。他说:“尤涟没跟尤灿合作。”
“宫鹤告诉你的。”尤桀笃定道。
尤弋笑着点头:“不愧是我哥,真聪明。”
尤桀嗤笑了声,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他收了拳,稳住沙袋后转身,戴着拳套的手直接伸到尤弋面前。
和尤弋所呈现出的儒雅不同,尤桀更像一柄锋芒毕露的刀。
他比尤弋还要高上两厘米,身材健硕,八块腹肌码得整整齐齐。他的脸和尤弋很像,但气质天差地别,因为眼窝深、鼻梁挺的缘故,他即使面无表情,眉宇间也含着一分阴鹜,盯着人的时候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脊背发凉。
尤弋熟练地替尤桀取下手套,接着又解开里面汗湿的拳击绷带。
尤桀没有戴抑制环,身上的信息素阻隔剂也因为出汗被稀释,霸道的乌木香和汗液混在一起,气味浓重,并不好闻,对一个alpha来说,就更加刺鼻,但尤弋就像没闻到似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们现在没有合作,不代表以后不会合作。”
尤桀拿毛巾擦拭脖颈间的汗水,“宫鹤对尤灿是什么态度?”
尤弋道:“摸不太清楚,不过我猜他肯定会帮着尤涟吧。尤涟如果想帮尤灿,那么他就会帮尤灿,不过目前来看,尤灿倒是个好哥哥,帮尤涟抢了遗产却没要他的遗产,他好像不打算把尤涟卷进来。”
尤桀双手环胸站在窗前,对这个回答没做表态。
过了好一会他才侧头看着尤弋:“你会站我这边的,对吧?”
尤弋想也不想地点头:“当然。”
“妈那边……”
尤弋打断尤桀的话,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只站你这边。”
尤桀扯唇笑了,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他看向窗外,深吸一口气后闭上眼,盘算着公司内部盘根错节的势力,还有近在身边的、来自亲人的威胁。
遗产分割之后,很多东西都悄然变质。
原本的计划是由他上位,母亲和弟弟成为他的助力。他们会把公司股份都转到他的名下,帮他坐稳尤氏最高宝座,但变化比计划来得更快……
第一个变的,就是他的母亲。
她不想帮他了,而是想自己上位,做尤氏的主人。
因此从父亲下葬开始,原本坚如金铁的他们内部开始产生摩擦和隔阂,股权转让的协议也一直没能签署,要不是因为他原本手里就握着一些股份,眼下这个位置根本坐不稳。
但他们之间又没有彻底摊牌,关系也一直僵持着。
尤弋夹在中间,成了两人都要拉拢的关键人物。
不过尤桀很放心尤弋,他知道尤弋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但这样还不够,他还需要更多筹码,否则母亲、尤灿、尤涟,不管哪个都有可能在未来成为隐患。
尤桀想了很久才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弟弟。
镜片在灯光下有些反光,他看不清弟弟的眼睛,更注意不到镜片后的眼神。尤桀没有在意,而是看着尤弋道:“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尤弋笑道:“什么忙?”
尤桀沉声道:“联姻。”
尤弋笑容不变:“哥想我跟谁结婚?”
“宋家或者孟家。”
尤桀眼里是不加掩饰的野心,“你挑一家,剩下的给我,怎么样?”
-
暖春门庭别墅区。
一回到家,尤涟就嚷着要洗澡。
他实在忍不了了,白天出了汗不说,还摔了一跤,他觉得自己灰头土脸的,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但偏偏伤在关节处,虽然不严重,却也没法忽视。
再加上手掌心里也破了好几处,不能碰水,所以尤涟只能让宫鹤帮自己洗澡。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四脚朝天的乌龟。”尤涟说。
此时他正以非常羞耻的姿势躺在浴缸里——
为了不让膝盖碰到水,只能叉着腿,浴缸两边一边搭一只;手肘和掌心都有擦伤,不能沾水,所以手也只能搭在两边浴缸上,就只剩一个身体泡在热水里。
这肚皮朝天、四肢大开的姿势,尤涟怎么想怎么羞耻。
更羞耻的还是某人露骨的眼神,虽然早就什么都看过了,但这样还是头一回,浴室里的灯又那么亮,什么细节都能看到。
尤涟能感觉到那束在自己身上流连的目光。
直白无比,看得他脸发红,脚趾也不由蜷起。
“那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乌龟。”
尤涟噗嗤乐了:“嘴巴抹蜜了?”
宫鹤笑:“要不要尝尝?”
尤涟切了声:“才不要。”
他看着宫鹤的眼睛,“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到底跟尤弋做了什么交易?就只是帮他成为家主吗?你要怎么帮?尤桀和詹雅婕会同意吗?”
宫鹤抬手轻敲了敲尤涟的额头:“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尤涟抬脚就踹宫鹤胸口。
没踹到,脚腕还被宫鹤抓进了手里。
尤涟气道:“别把我当小孩!我要是小孩你还能在这安安稳稳地站着?我早把你送监狱里吃牢饭了!还是吃好几年的那种!”
宫鹤笑:“这么凶?那真是幸亏我自制力好。”
尤涟皱着鼻子“咦——”了一声。
他看着宫鹤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变态。我要是早一点来找你,你是不是不等我成年就会把我骗上床?”
宫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应该是。”
“我就知道。”尤涟抬起下巴,表情有些得意。
宫鹤看得心痒,不禁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脸颊上的肉软软的,很滑,上面还沾着些温热的水汽,捏着捏着,手指就不由自主地下移,落在了嫣红色的嘴唇上。
嘴唇沾了水,显得更加饱满莹润。
触感也是一样的软,一样的润,还有点——
宫鹤眉头一动,目光集中在咬着自己指尖的牙齿上。
——还有点痒。
他轻笑道:“把我手指当磨牙棒了?”
尤涟松开嘴,看着宫鹤手指上的凹痕道:“我没那么凶残。”
又顿了下,问,“疼吗?”
他忘了刚才自己用了多大的力,好像没怎么用力,但好像又有用力了,否则也不会留下痕迹。
宫鹤点点头:“疼。”
尤涟心一跳,两只手一齐抓上宫鹤的手。
他把宫鹤的手指拉到眼前细看,指腹又在凹痕上抹了抹,很快凹痕就几乎消失了。他看宫鹤冷哼一声:“骗人。”
宫鹤笑容更大:“还以为你会帮我舔舔。”
尤涟放开宫鹤的手:“想得美。”
宫鹤却说:“还有想得更美的。”
“还有什么?”
宫鹤把手重新举到尤涟眼前。
他的手本来就很大,五指分开后更是像一张网似的,不光能轻易地抓住篮球,也能盖住尤涟整个脸庞。
尤涟疑惑地看着宫鹤的手,什么都没看出来。
直到……
——无名指轻动了两下。
-
无名指动了两下。
尤涟的心也跟着用力跳了两下。
反应过来后他禁不住地笑了:“这就开始催婚了?”
宫鹤点点头,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嗯。”
他又问他,“你想吗?”
雾气袅袅向上,浴室里回荡着滴答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