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疫蔓延的战场上,之前被沃切尔彻底裂解的一地碎块,再次缓缓蠕动起来。
这些死物散发着浓浓黑烟,逐渐缓缓聚拢。
它们虽然散落在一起,却没有毫无规则的就近凑合在一起,而是严格遵循着隐隐之中存在的黑线,以原个体所含的物质进行复原组合。
不同死疫患者个体的物质,不会在重组中混杂在一起。
这些死疫患者看上去似乎不论怎样破坏都能复原,已经死去的它们好像会这样永远存在下去。
但其实这种情况并不可能存在,它们终有一日会彻底消亡。
那些不断冒出的黑色烟雾,就是它们走向消亡的标志。
当它们身上的所有物质,彻底随着黑色烟雾溢散之后,这些死疫患者的所有存在,将被彻彻底底的被抹消。
它们的一切,都会进入另一个不可言不可知的世界。
不过这个过程的时间,将视死疫患者生前的状况而定,短则数日,长则数年。
当整片战场上所有活着的东西,全部变成死疫患者后,这些死疫患者失去了之前攻击活着的生物时,积极主动的活跃性。
它们开始冒着黑烟,漫无边际的游荡起来。
没有特定的行动轨迹,移动速度和老年人散步一样迟缓,这样无规则行动的状态,将持续到它们见到其他活物,再次激发出它们的攻击性为止。
然而还没有等这些死疫患者离开村落多远,这片被死疫笼罩的土地,突然诡异的蠕动起来。
就像发芽的植物幼苗一样,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开始从这片死疫笼罩的土地上“长”了出来。
是的,就像种地一样,这片诡异的土壤中长出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它们先是用硕大无朋的头颅,将头顶的土壤顶破,然后探出两只细长的胳膊,用长着匕首般手指的双爪,撑着地面缓缓探出身来。
当这诡异不详的存在,完全从充满着未知的地底脱离出来时,呈现在夜幕下的,是一只只无比奇诡的怪物。
它们的身体直接连着硕大的头颅,没有脖子,形体就像一只只被吹鼓了的胖头鱼。
在身体的底端,两只粗壮且短小的腿支撑着巨大的身体,这与躯体不成比例的双腿,使得它们行动起来,总是摇摇晃晃的。
和粗短的双腿相比,它们的双臂纤细且颀长,近乎可以垂到地面,每条手臂上长着四根匕首一样的手指。
它们的表面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毛发一类的东西,惨白的皮肤像沙皮狗一样皱缩着,硕大的头颅上仅长着两个释放着幽绿冥光的窟窿,和一张裂谷般硕大无朋的血口。
这些东西如谜一般,似乎凭空的就从这片土地中长了出来。
从它们不断蠕动着的皱皮来看,它们似乎是某种活着的生物。
但十分诡异的,这些漫无目的游荡着的死疫患者,似乎完全没有发现这些从地里长出来的东西,依旧慢慢吞吞的晃悠着,丝毫没有做出攻击的姿态。
按理来说如果这些东西是生物,这些死疫患者没有理由不去攻击它们。
但如果说它们是死物,它们却又有明显的生物特征。
很快,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不知名的白色存在,竟张开了硕大无朋的血口,肆无忌惮的吞食起那些无意识的死疫患者!
这些奇怪的白色莫名存在,吞食死疫患者的速度奇快无比。
人类大小的躯体,却拥有河马般的巨口,数排锋利的牙齿几次咬合,就将一具黑烟滚滚的劣形人尸体咬成数截,囫囵吞下。
它们的身体就像一个个白色的蛇皮口袋,不断填装着一具具冒着黑烟的躯体。
原本皱缩在一起的表皮开始逐渐鼓胀起来,就像一个原本叠在一起的麻袋,逐渐装满东西一样。
随着吞食的尸体不断增多,它们的体积也变得庞大起来。
当它们的四肢在庞大的躯体上,已经小的无法支撑它们移动时,它们头上两个幽邃的窟窿,开始像香炉一样徐徐向外释放扭曲的无形物质流。
这种古怪无形的东西,隐隐之间让整片空间发生了不可名状的变化。
在释放出这些东西后,这些圆滚滚的白色躯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皱缩起来,恢复到了它们吞食尸体前的状态。
于是,它们开始继续吞食尸体,不断往复的进行着这样的循环……
无数无形物质被释放,在这片空间中扭曲着,逐渐溢散到另一个空间。
就在这时,地上和整片夜幕融为一体的一片阴影,逐渐像泥泽一样蠕动起来。
一个穿着墨绿长袍的身影,从阴影中钻了出来。
它身上破败的袍子,散发着浓郁的衰败气息,长袍下的身影像骷髅一般干瘦。
兜帽下的那张脸,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骷髅头。
最为恐怖的是,这颗骷髅般的头颅上,竟然挂着一幅诡异的笑容。
这笑容带着深邃且黑暗的恶意,像一个扭曲的漩涡,畸变着每一个看到这幅笑容的人,身上的一切正面情绪。
如果沃切尔还在这里,他一定会发现,这张骷髅脸上的笑容,和那头患上死疫的巨型劣形人脸上的诡异笑容,如出一辙……
它从破败的长袍中,用那只枯瘦的手,掏出了一本纯黑的古籍。
这本厚重的古籍,从封面到书内的纸张,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漆黑一片。
枯枝一般细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着页面,当,它停止了翻动。
那张黑漆漆的嘴开始像诡异的深渊一般,发出来自幽冥的低语。
这种诡异而邪恶的声音,像是一万个混沌中的恶魔在窃窃私语,让所有听见这声音的人,意识如泥浆般混乱。
很快,漆黑的书页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符号,这些东西蠕动翻滚着,凝结在一起,像长满荆棘的藤蔓一样,在白色存在释放的无形物质中疯狂蔓延。
这些血色符号从黑色的古籍中蔓延出来后,就变成了不可视、不可感、不可触的某种东西。
无形间,整片空间开始慢慢变质,并且这种变质正缓缓不受控制的向外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