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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英婉在皇城萧家半山清舍休憩。因身娇不惯,未几慵懒睁眼。见阿骏在身侧倚守凝望,心温意绵,搂他下来亲了一回。此时窗外山色暮光,飞鸟相还,两人均知别离又到,悲伤之情,充塞胸臆。英婉望入他眸光中,低声又道:“你回封地时,万千小心,让人知晓可严重得紧。”
阿骏见她不舍神色,心中难过,微复了复心境,点头道:“我都晓得。”替她拭去微肿处的浊白和春水,掩去欢好痕迹;绑好绣菊肚兜,盖紧娇嫩胸脯;与她系上中衣,藏好花娇身儿;最后穿上外衫,恢回清丽模样。扶她到铜镜前,强作笑颜道:“我替你理妆,你看看我是不是手生了。”
英婉在镜中见他替自己整妆描眉的细心模样,心中又酸又甜,想着:“欢喜一刻是一刻。”正欲笑言数句,蓦地想起一事,竟然悲不自胜,刹时珠泪难忍。阿骏与她拭泪,低声道:“你是不是想到回宫就要去二哥那,心中难过?”
英婉抬起头来,含泪道:“倘若只有我——乱伦便乱伦罢,横竖也是受罪,管他几分真心待我。”叹这天真姑娘也带几分玲珑剔透,于床笫间的颠鸾倒凤,默然感知枕边人的情谊多寡。
阿骏其实无时无刻不在盘算此事,然而后宫端是潘妃的天下,二哥心计颇深又倚着父皇宠爱和太子哥哥,着实无法。眼见她泪水盈盈,心中满腔自责悲愤,却更不敢多言,生恐她听了回去不自在;遂隐忍下来,抚着柳背,安慰道:“都是我不好——我会去跟二哥谈的,看怎样他愿意放开。”
英婉抽抽嗒嗒道:“不要去找他,他这人手段古怪得紧——只你不会因此看轻我。”阿骏搂她起来,望着她脸,低声道:“又来胡说,‘身由心生’,我待你岂是因外物,端只为你是你。”
英婉见他神色诚恳,往日的清淡执着染上淡淡情意,她素来自怜之意刹时全空,端只为世间有人愿意包容真切的她。泪水未干的秀脸,慢慢露出笑靥,低声道:“我也端只为你是你。”拭了泪,又道:“想来我总有出宫之日,就别节外生枝了。”
阿骏不语,稳稳替她插上珠钗。正此时,窗外传来琴声悠扬。阿骏听了听,有意转移她的悲切,便道:“云来的琴,素来不错。”初时,琴声温雅高洁,恰如清菊气节;而后转激荡长鸣,慷慨远志,英婉心忖:“这倒是阿骏喜欢的。”正想着,听得外头萧云来倚曲而和之,偶然两句飘来:
君不见世事多变幻,聚散少如意,且把心宽;把心宽,行乐今朝;把心宽,今朝行乐——*
英婉听了,如受点拨,忖度深意,不觉愁眉见舒。阿骏亦然欢喜,介绍道:“是近来军中新曲,萧家也涉戎马。”心知萧云来是以琴声相催,整妆完毕,便牵着英婉走出雅阁。
外头萧云来与雨阑在庭中抚琴唱曲,见两人出来,笑道:“休民,到你唱了——”琴声铿铿锵锵,似是金戈之声正来,阿骏便与萧云来合唱,辗转往复数次,其声飞扬高阔,似是宽慰,似是鼓励:
君不见人情有练达,输赢无定局,且顺势为;顺势为,盈虚有数;顺势为,有数盈虚——*
随后,萧云来与雨阑前来行礼,雨阑偷与英婉笑道:“嫂子,我帮你看紧休民,你在宫中只等好消息。”一番别离归宫就不饶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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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骏人物之曲。他,萧云来和雨阑的幸福要许久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