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失血的倾云缓缓的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清冷的脸庞,眉眼间如同皑皑的高山,带着纯净的冰霜,又有着冰柱的锐利,让人目视便觉锐气逼人。
“清……清歌,你是清歌对不对?”
全身几乎脱力的靠在清歌的怀里,倾云的眼眸里都是带着激动的神色,眼眶越来越红,目光一动不动,半点也不移开的紧盯着面前的女子。
眉毛,眼睛,鼻子,嘴角,看一遍。
再从嘴巴,鼻子,眼睛,眉毛,再看一遍。
身躯开始微微的颤抖,指尖都在颤抖,咬烂了的唇瓣泛出潮红,剧烈的颤抖。
“清歌,你是清歌,你就是清歌。”
这一次没有半点的犹豫,完全是肯定,面前这个十七岁的女子,就是她的清歌。
没有人去告诉她这是谁,也没有完全相似的面孔。
可是她就是能感觉到,抱着她的这个女子,就是她的女儿。
手中身躯的颤抖,发抖的指尖,带着狂喜的言语,都让清歌一切心上溢出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眼前的女子,对于她来说,十分的陌生,甚至还不如天越的臣子熟悉。
可是,她就看着她,看着她柔和的眉眼,心内涌出来的感觉不一般,太不一般。
就像是咬了个酸的橘子,明明是觉得酸酸的,却在里面又尝到了甜的味道。
这种甜,不同。
和别的橘子都不一样,让她舍不得丢,只想好好的护着,尝着这一种甜味。
不知不觉之中,她好似已经练习了许多遍,又好似生涩的难以开口。
“娘,女儿来迟了。”
就这么说了出来,流利又陌生,还是说了出来。
一声‘娘’,让倾云浑身都颤抖了一下,心脏一下被烫的滚热。
她的清歌没死,没死!还鲜活的站在她的面前。
她等了十五年,终于没有白等,还可以看到女儿健康的站在面前。
这样的等待是值得的。
“孩子,让你受苦了。”撩开清歌垂落的发,轻柔软和的手指划过脸颊,她觉得一种浓浓的母爱就在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里面了。
她的清歌是个女孩子,本该是养在深闺千娇百媚的大小姐,可是刚才看清歌的动作,完全就是身手极好。
这样的身手,必须要天天日日的锻炼才会有的。
哪会有千金小姐去做这样的苦事。
她一看便知道,没有爹娘在身边的孩子,过的一定不好。
都怪她,都怪她这个做娘的没有保护好孩子。
眼泪滚滚的落下来,如同珍珠断了线一样一颗一颗的落在清歌的手上,烫的她滚热,烫到了她的心底。
面对这个陌生的女人,听着她说受苦了。
那些以前混不在意的一切委屈,一切的苦楚都好似从心里的最底层挖了出来,想要扑在面前女人柔软的怀抱里,好好的诉说一翻,听着她细语的安慰,享受那温柔的抚摸,整个心情都能宁静下来。
就好似她不仅仅是沐清歌的母亲,也是她的母亲。
或许两者已经真正成为了一体,再分不清哪一个是穿越过来的,哪一个是这个时代的,她们都只有一个名字。
那就是沐清歌。
慢慢的抬起手,清歌轻轻的拂去倾云脸上的泪水,以一种从来没有娇憨语气劝道:“娘,不要哭了。”
开口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嗓音也变得有些沙哑,原来想流泪的不仅仅是娘一个,她的心中也在流泪。
不过是多年的生涯让她养成了不在人前流泪的习惯,将一切的情绪都压在了心底。
抬起手用衣袖擦去那脖子上的血迹,伤口已经愈合了,可血迹还留在那里,一眼看去,仍然是触目惊心。
这边的隐患已经解决,沐宗烨早就跳下了床,飞跃了过来,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妻女在一起,脸上的疤痕因为激动而变得更加明显,面目显得有几分狰狞,眼底是完全不同的激动和深厚的爱意。
“倾云……”
轻轻的一声呼唤,像是等了许多年,忐忑不已的从喉管中挤出来的一般。
五十岁的男人站在这里,手足无措,好似一个刚成人夫的大男孩,手指在衣袍上摩擦,怎么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靠在女儿的怀里,倾云本来还有些感怀,一抬头便看到沐宗烨的模样,嘴角一抿,露出了几分轻笑。
“还真是和以前一个样子……”
淡淡的一句话,将思绪勾了很远,那是两人刚刚相逢的时候,沐宗烨第一次见到她,穿着一身盔甲,铁色狰狞,威严冰冷,脸上却是红红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光是这样残忍,将一切都带走,给人留下的只有回忆。
时光又是这样美好,在一切都没有了之后,还有过去供人回味。
一家团聚的感觉是那样的好,还来及多说两句,有人是看着觉得碍眼,出言破了一众的好心情。
“卿卿我我的在这里做给谁看!你的娘救到了,可是你的丫环,可没那么幸运了!”
丫环,星儿?
对!
从她坠下悬崖之后,星儿就跳了下来寻找她,自她恢复好回了青鸾登基的消息传遍全天下,星儿还是没有回来找她。
这按照常理,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她有想过,星儿也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步,也曾让人去寻找。
原来,星儿是被他们拿住了,难怪迟迟没有回到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