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娇的婚礼没有设置太多复杂的环节,美丽的新娘、精心制作的小剧场和梦幻般的现场布置,已经足够令来宾记忆深刻。
宴席散去,等待电梯的光景,还有很多客人在家庭照片前驻足,兴许大部分人从未在婚礼上见过,不放婚纱照而是展示家庭生活照的,看得出来,每一张照片,都是新郎新娘对于父母和家人的感恩。
整场婚礼,唯一混乱但热闹的,就是仪式最后新娘扔捧花。
娇娇满心想着能丢给文文或是许沁,奈何郭旭东兄弟团里还有迫不及待想娶老婆的,拼了命上来抢,抢到后,转身就献给了自己的女朋友。
不论如何,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新郎新娘赠予了满满的祝福,并额外准备了礼物送给得到捧花的姑娘。
席面上的巧克力和喜饼很高档,小朋友直到读高中的都能拿零食玩具礼包,除此之外,每一位成年女宾,不论年纪都有香水礼盒,大家散席离场时,都拎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唐娇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把她想到能做到位的体面尽力实现了,和郭旭东挨桌敬酒问候时,见到几位银河大佬和其他公司的高管,也落落大方,没有怯场。
今天银河董事长虽然没到,但唯一的继承人董事长的女儿到了,郭旭东本人和老板一家并不相熟,但和白纪川成为好朋友后,也和他的好朋友周教授成为了朋友。而那位周教授,在白纪川和陆一然热恋时,和银河千金好上了,再有陆一然和银河唯一的继承人,是大学时代并延续至今的好朋友。
这里头的关系,便是另一个故事了,但值得林西成和文文感恩的,是郭旭东通过周教授,为文文请到的徐医生。
上次高跟鞋发布会上没有打招呼,当时文文状态还不怎么好,如今她已经变得更坚强更勇敢,林西成便特地带着文文一起来,向老板的千金和女婿打招呼,感谢周教授的帮助。
此刻散席,林西成和文文送他们出来,白纪川一家也一起离开。
在电梯里听文文讲述下午如何拍摄小剧场,白纪川说郭旭东在职场里是个很叛逆的存在,不论新人时期还是如今独当一面,行事风格极具个性,从不看客户脸色,类似拍小剧场这种事,在他身上怎么可能发生。
但不可能的事,也许只是没遇到对的人,如今遇见了挚爱结为夫妻,从今以后郭旭东的个性,恐怕就是为了老婆,一切皆有可能。
林西成和文文礼貌地送他们离去,之后又陆陆续续帮着姚阿姨他们送宾客,在最后一拨客人下来时,看见了爸爸妈妈,他们和阿福叔夫妻俩拼车回去。
“我送你们吧。”林西成立刻说,“干嘛还拼车。”
“来来回回多麻烦,你们小年轻再在一起热闹热闹。”汪美丽这么说着,跟儿子眨眼睛,她不会收阿福车费的,儿子再热情下去,人家等下要不好意思了。
林西成会意,便没有坚持,和阿福叔他们打招呼道别,便上楼来。
婚庆的人速度那叫一个快,当然酒店也催得紧,工作人员已经手脚麻利地拆现场布置了,林西成护着文文从边上走进去,便听见钢琴声。
舞台上,钢琴再次被推了出来,穿着香奈儿晚礼服的唐娇,有些生疏地弹奏着她向郭旭东求婚那天的《穿越时空的思念》。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忙着婚礼还要顾及白天的工作,甚至要去医院照顾文文,唐娇再也没摸过钢琴,比起那日在音乐厅的流畅演奏,今天磕磕绊绊得好几处都不成调,她把左手和弦忘得差不多了。
文文走上台,坐到唐娇身边,指导了一下右手旋律后,唐娇捡起了一个多月前的记忆,在文文的左手配合下,还原了当天的弹奏。
一曲终了,宴会厅里掌声响起,台下站着郭旭东,还有爸爸妈妈们,还有哥哥、小许和林西成,还有她的好姐们,郭旭东的好兄弟们。
“谢谢大家。”唐娇向众人深深鞠躬,含泪说,“谢谢爸爸妈妈们这么爱我,谢谢我的姐妹们,谢谢大家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下台来,和爸妈们拥抱,刘慧第一次吻了儿媳妇的额头,婆媳俩拥抱了好久。
回家路上,疲倦的文文靠在椅背上假寐,忽然一个激灵,担心同样辛苦的林西成疲劳驾驶,便打起精神和他聊天。
“你睡吧,我没事。”林西成说,“很快就到家了。”
“不要,那你多寂寞。”文文说,“回家躺着睡多好,现在瞌睡,回去就精神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影响你的睡眠怎么好。”
林西成便敞开了聊:“今天开心吗?”
文文仔细回忆了一下,太多太多的幸福和感动,一时不知从哪一件事说起的好,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狡黠的坏笑。
“笑什么?”林西成嗔道,“笑成这个样子,在笑我吗?”
文文软乎乎地说:“你怎么这么聪明的?”
林西成说:“我还不了解你?”
文文侧身靠在椅背上,笑道:“我想到你在上司老板们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平时觉得你好了不起,有多厉害多厉害,结果到了前辈们面前,还只是小朋友。”
林西成不以为然:“到底谁才是小朋友,一点社会阅历也没有,我那叫毕恭毕敬吗,这叫礼貌谦虚,又不是在谈工作,我拽的什么,工作上有冲突时,我可不会因为自己年纪轻职位低就轻易妥协。”
文文微微噘嘴,转向看去外边。
林西成笑问:“不开心了,我说你没有社会阅历?”
文文不服气地说:“你也没多少阅历嘛,你都没做过基层工作。”
“那倒也是……”
“郭总监都不跟娇娇这么说的,你只比我大四岁,很了不起吗?”
“对不起。”
“没诚意。”
林西成干咳一声:“我们好好说话。”
文文弱气地说:“谁不跟你好好说话了,我就是、就是……看不起自己。”
林西成顿时心疼了:“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文文说:“明天我想去琴行,不上钢琴课,我可以上英文课,我……”
林西成正色道:“文文,你现在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你的手,你的抑郁症,包括医院里的妈妈,甚至还有你爸爸。听我的话,等动迁款下来,我们把所有的事,一件一件安排好,包括你的康复治疗,然后再考虑工作的事,再考虑如何报答琴行老板。他的爸妈就在我们楼下住着,哪怕给老人家倒倒垃圾买买菜,也是报恩了。”
文文抿着唇,很不甘心但也没法子,她身上的确太多太多不确定的事,万一好好地开了英文课,结果又上不下去,人家老板是倒了什么霉,要摊上她这个员工。
林西成说:“别着急慢慢来,事情要一件一件去做,好吗?”
文文冷静了,答应道:“听你的,我不急。”
林西成抓过文文的手,含笑亲了一口:“有我在,不怕。”
这一边,结束所有的事,公公带着婆婆回家,哥哥和小许带着爸爸妈妈走,其他姐妹们兄弟们都各自开车离去,终于所有的人,都踏上了回家的路。
郭旭东接上自己的新娘,载着一车的东西也往家里去,但在路上,娇娇就睡着了。
等红绿灯时,郭旭东把大衣盖在了妻子身上,唐娇完全没有要醒的动静,她太累了,累的何止今天,更是过去一个多月里的每一天。
郭旭东其实很愧疚,由于工作上太多放不下的事,他在婚礼这件事上,几乎没做什么。
到家后,郭旭东试着叫醒她,娇娇不仅没醒,还轻轻打呼了。
他便只拿了装满现金红包的包,其他东西先丢在车里,抱着娇娇上楼去了。
一路到家,径直把新娘送到床上,唐娇睡得死沉死沉,疲倦加上酒精,累了一个多月的人,每根骨头、每个细胞都要休息。
洗澡是不可能了,郭旭东蹲在床边考虑良久,跑去化妆台上找写着卸妆的东西,抓到一包卸妆湿巾时,开心极了,跑回来小心翼翼地给唐娇卸妆,生怕卸妆巾太凉,他都在掌心焐热了才上妻子的脸。
但他多虑了,唐娇简直睡死了过去,这让郭旭东很担心,将来要不要让妻子单独去出差或旅行,但出差就算了,旅行这个事,他怎么好让妻子落单。
熟睡的新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深度睡眠下连梦都没有做,毕竟睡着前她知道自己在老公身边,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酣甜的一觉,醒来时早晨六点多,窗帘的缝隙里,透进了清朗的阳光,唐娇睁开眼,很是恍惚,但下一秒,昨日的记忆汹涌而来。
她幸福地笑了,但等不及亲亲身边的老公,急着上厕所的人轻手轻脚,急匆匆跑去了浴室。
但洗手时,发现自己脸上卸过妆,眼妆虽然没怎么动,假睫毛也还在,但粉底口红什么的,都卸掉了大部分。
“你也太贴心了……”唐娇笑着走出卫生间,远远看了眼同样因为疲倦而熟睡的丈夫,便去衣帽间拿替换衣服准备洗澡。
然而一走进衣帽间,就被满地鲜艳的橘色礼盒惊到了,大大小小铺满了地毯,最大的那个,毫无疑问,应该装了包。
唐娇想起来,她曾经对郭旭东说,谈恋爱时不想收很昂贵的礼物,但结婚时,要他给自己买个包。
跪坐在地毯上,小心翼翼拆开自己的包,打开精致的层层包裹,露出她一直以来渴望拥有,但目前的工资,除非一整年不吃不喝一分钱也不花,才能买比眼前这个再低一个档次的款式。
边上零零种种的盒子,看来就是所谓的配货吧,唐娇眼眶热热的,顾不得摸一下她的包,转身跑回床边,一下子扑在了郭旭东的身上。
被惊醒的人,眼中一瞬凌厉的警惕,把唐娇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被老公抱进怀里,慵懒地腻歪着:“干什么,才刚结婚,要谋杀亲夫吗?”
唐娇热情地亲吻他:“老公,我爱你……谢谢你给我买包包了。”
郭旭东亦是宠爱地亲吻她,一面伸手在枕头底下摸出一个信封递给妻子:“还有个小礼物。”
唐娇捏到信封里硬硬的东西,笑道:“是存着吗?”
打开才发现,是她的护照,崭新的护照上有了第一张签证,去日本的五年多次往返,还有一沓是机票酒店的行程单,粗粗看了眼,是为期一周的东京往返。
郭旭东说:“你累了,我们就不去远的地方,坐飞机也很累,远的地方以后再去。娇娇,这一个多月你实在辛苦了,之后一个礼拜里,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操心,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我们走到哪里买到哪里。”
唐娇很开心,但还是小声说:“我不想总花你的钱……”
郭旭东坐起身,指着门边上的包:“你不是有红包吗?”
唐娇立时兴奋了,跳起来去拎她沉甸甸的包,抱在胸前霸气地说:“老公,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