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和酒吧不一样的嘈杂,虽然人一样多,但酒吧各自占据角落即便有人搭讪不理就是,这里的每一桌人都很熟稔,爽朗喝酒大声聊天。
他没经历过这种热闹。
童倦小口喝了口啤酒,倾身靠在他耳边低声说:“徐恒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我跟鹦鹉他们一开始就想照顾照顾生意,后来发现确实好吃就经常来,这里看着挺乱挺脏的,其实阿姨弄得很干净的,你要是不介意,以后可以跟我们一起来啊。”
顾松言侧头看他,四目相对、嘴唇仅有咫尺之遥。
他说话时有淡淡的酒味,呼吸很烫的撩在耳朵上,又因为刻意压低了声音,耳语呢哝一般勾人。
“一起来?”
童倦歪头,“你嫌脏吗?”
“我们明明有五个人,你们俩凑在一块儿说悄悄话,搞小团体啊,罚酒罚酒!”张干又倒了杯酒递在顾松言面前。
顾松言莞尔,伸手刚想拿就被人捷足先登。
“学霸会喝什么酒,我帮他喝。”童倦把整杯啤酒一口气喝完,侧头跟顾松言说,“你喝醉了我可没力气背你啊。”
秦英悟:“咳咳咳……”
顾松言不动声色瞥了秦英悟一眼,后者立即抬头看星星,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在看星星。
我他妈哪里敢说啊!
倦哥对不起,你的昏君可能不是你想象中那样文弱学霸,人家喝酒打架样样精通,学习好可能只是智商的附赠与碾压,并不是通过努力才获得的。
张干不依不饶,“妖妃你喝是你的,咱们昏君是自己的,你代他喝那哪儿成。”
顾松言抬眸,凉凉夜风里淡淡瞥了他一眼,张干一哆嗦。
“算!妖妃和昏君是一家人,谁喝都算!”
童倦一口啤酒呛在喉咙口,伸脚踹了张干一下,“放屁,谁跟他一家人了?再拿我开涮老子把你头拧掉,找死你。”
秦英悟适时救场,高抬就被对着月亮,“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课文哭着背。”
张干加了个横批,“悲惨世界。”
“哎你们觉不觉得奸商最近好像变了,对倦哥没那么凶了,虽然还是一样跪舔班长,但是对我们班的人也没那么嫌弃了。”
秦英悟深有感触,“我妈就因为有一次听了他的话,说九班将来都是做流氓痞子的料,我在这个班里迟早学坏,还让我表哥托人给我转到重点班去呢。”
两人喝酒上头了,从商经纶聊到父母,又说到每个学生都有的升学压力。
“考大学又怎么样,将来还不是007社畜,每个月拿那么点工资还不够养我自己的,按部就班娶个老婆,然后继续折磨儿女逼他们学习,真他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秦英悟抱着酒瓶子开始吐苦水,“我现在就跟给我爸妈学的一样,整天跟我说他们辛苦都是为了我,只要我能考上大学他们干什么都愿意,什么苦都愿意吃,好像我学不好就是不孝。”
徐恒看了眼炒菜忙活的母亲,油烟缭绕看不真切,不到四十岁就已经两鬓泛白。
他走过去帮忙端菜,“我爸呢?”
徐母手一顿,“拉货去了。”
“您又不会撒谎,我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徐母哽咽,“今天下午有人来砸摊位,你爸为了护着东西跟他们打起来了,手骨折了我让他在家里休息,没事啊恒恒,你好好学习,家里有爸爸妈妈呢。”
徐恒咬牙,“我找他们去。”
“不准去!”
徐母把菜盛出来刚想说话就听见有人喊加菜,忙扬声应了,“您稍等马上来。”又压低声音跟徐恒说,“你爸已经这样了,你要是再出事还让不让我活了!”
徐恒攥紧拳,看了眼外面喝酒聊天的人。
“我不会让你们再受欺负了。”
“哎倦哥怎么不说话?”张干给他倒了杯啤酒,自顾碰了杯,“是不是觉得我们这群整天成绩来成绩去的凡夫俗子特别没劲?”
“没有啊。”童倦除了打架打球之外很少关注别的事情,像是一下子被这些话拉到了充满烟火气的人间。
“我也挺想学习的,就是没什么耐心,不然这第一还有顾松言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