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军依旧没有直接回答沈兵的问题,接着说道:“古时候算命,说某人印堂发暗,将有大灾,现在人认为这是迷信,事实上,印堂发暗是气血衰败的一种表现,说明这个人五脏六腑有了病。一个人身体器官有了病,他就会累,做事就会急于求成,就不谨慎了,就会马虎大意,想不了太周全,所以就会冲动,不计后果,这样的一个人是不是就很有可能遇到倒霉的事情,这就是所谓的灾。”
“最早的时候有巫者,后来分成了术士与医士,其实,本源是相通的,术士在某种程度上一定是医士,再看那些迷信的说法,其实很多都是有道理的,只是需要具体分析,不能一概而论,更不能省掉中间那些联系,省掉了,就显得不是那么科学了。”沈兵不得不承认老师所说的话,只是他还不太明白这些事与夏翰有什么关系。
肖战军笑了笑:“说到这里,你大概应该能明白,夏翰为什么说自己能够看到人之将死。”
沈兵立即摇了摇头:“不明白。”
肖战军的表情更失望了,他又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一个人临死之前气已衰,血已败,从面色上就能观察出来,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夏翰会医术,但他有可能对那种死亡之气很敏感,所以他看到李大伟便觉得这个人将要死了。西方人一定认为这是特异功能,但东方理论是可以解释的,望闻问切,先是望,对不对?”
说到这里,沈兵再无话可说,虽然老师说的理论是存在的,但却是纯粹的东方式思维,根本没有办法证实。
所谓的死亡之气,据说的确是存在的,每个人都会被自己的‘气’所包围,甚至弥漫在身边,这种‘气’由于身体健康的不同,会散发出不同的色彩,临死之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肯定与一个健康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是不同的。有些人天生敏感会感受到他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但大多数人却没有这本事。
话虽如此,但沈兵却还是觉得东方这些理念太玄了,至少不能让自己完全信服。
更让沈兵想不通的是,肖战军,自己的老师,隍都刑侦大队最有资历的法医,应该以科学为本的人,竟然用这样的理论来解释一些奇异现象,难道是因为儿子的失踪(或死亡)令他的思想发生了变化吗?
“算了,你不要纠结于夏翰怎么样,还是关心你的案子吧!”肖战军慢条斯理地说道。
说到案子,沈兵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从夏翰的事情上解脱了,他将案情向肖战军做了一个详细地交代,然后说道:“我打算立即前往徐辛店,三个人都选择那里作为自杀点,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肖战军点了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徐辛店应该去的,不过你不应该让夏翰去监视刘一山。”
“为什么?”
“警察救人是救可救之人,至少那个人不想死,救可救之人的目的是破解事件的真相,也就是说主要还是要查清真相,再有,你上学时一定接触过不少案例,所有想自杀的人,只要他是真的想,绝对是救不下来的。所以,我认为夏翰也许根本无法阻止刘一山自杀。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独自去徐辛店,我有些不放心,徐辛店那个地方非常荒僻,你去调查,如果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也就罢了,如果真发现了什么,我怕你有危险。”
沈兵笑了:“老师,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了,当地不是还有派出所吗?刘一山自杀被阻止也是当地人起了作用,所以,徐辛店可能是荒远了一些,但人还不会那么闭塞的,相信没有什么危险。”
肖战军看沈兵去意坚决,也就不好阻拦,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名片来递给沈兵:“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一声,你这个案子比较特殊,至少现在看来是没有真正的犯罪行为,更多的是心理层面的问题,我和冯队长商量过了,以后,你可能会接触更多这类的案件,这样就势必会与某些机关产生联系,我们决定给你加派一个人手,主要负责沟通,如果遇到你无法解决的问题,我指的是你们在调查时遇到的一些阻力问题,或是一些需要有人解释的问题,就给她打电话。”
沈兵纳闷地接过名片,做得十分简单,背面空白无字,前面也只是写了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霍欣桐。
“女的?”沈兵问道。
“女的不行吗?”
沈兵尴尬地点了点头:“行,只要能解决问题就行。”
肖战军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今天要过来,否则我就约她和你见一面了,她本身不是咱们警察系统里的人,属于政府中的,总之,遇到沟通的问题找她肯定没有错。”
沈兵看着手头这张几乎空白的名片,心道,这女的看来不简单,肖战军不详细说明,应该是不会让自己完全了解这女人的底细。
离开了肖战军,沈兵按照计划买了一张前往徐辛店的火车票。
徐辛店这种小地方,只走极慢的火车,沈兵来到隍都北站,发现竟然是一辆八十年代的绿色铁皮车,这让他顿时有了一种穿越的感觉。
票价很便宜,也没有座位号,沈兵随便找了一节车厢就上去了。
老式火车,没有空调,车窗是可以向上推起打开的,但在冬天,所有车窗都关得严严的。车厢中,满眼望去,一排排的绿皮长椅,很整齐干净,这让沈兵想起自己少年时坐火车的场景。
这节车厢里并没有多少人,不远处,有一群背包族在说笑着,看样子应该是一群驴友,大概去哪里远足,冬天登山,他们的胆子真大。
沈兵选择了一个座位,由于没有人,他斜倚在窗旁,双腿放在了长椅上,这个姿式令他感觉十分地舒服。
火车在车站等了很久,慢车总是这样,要给快车让道,沈兵也很无奈。
终于,车开动了,沈兵心中竟然有一丝小兴奋,他看了眼站台。
站台上没有多少人,坐这种慢车的人去的地方都不远,所以也没有什么送站的人。
猛然间,沈兵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举着手在半空中挥舞,男人穿着大衣,戴着帽子围着围巾,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只是那只挥舞起来的手,总令沈兵觉得十分别扭,他想起了招财猫的那只爪子。
一个正常人的挥手动作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机械,僵硬,沈兵觉得纳闷,不免又向那个男人多看了两眼。
突然,沈兵心中掠过一丝慌乱,心脏随之悸动了一下,直到火车离站了,站台以及那个男人都已经消失了,沈兵心中那种慌乱的感觉才迟迟退去。
不是手,是手套,那个男人戴的手套是那么眼熟。
沈兵心中突然一惊,那是自己在梦中看见的手套,扶在骆佳颖墓碑上的手套!
手套里的手上应该有一只眼睛,就在虎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