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一件事!”沈兵郑重地说道。
夏翰惊讶地看着沈兵:“什么事?”
“如果有肖强的消息,你不能瞒着我。”
“你相信他没有死?”夏翰伸了一个懒腰,轻松地点着头,然后说道,“我能答应你这件事,但我却不相信他还活着。”
勾起了五年前的案子,两个人都沉默了。
“冯队长说你会跟我详细地介绍案情。”沈兵决定直奔主题,让自己从回忆中挣脱出来。
夏翰从怀里拿出一份文件来递给沈兵:“你那份文件只是刘一山一个人的资料,我这份你再看一眼。”
沈兵疑惑地从夏翰手中接过档案袋。
沈兵怎么都没想到,原来,这竟然是一系列卧轨自杀的案件。
徐辛店位于隍都的西北角,是一个地图上都不容易找到的小地方,一连已经发生了三起年轻人卧轨事件。
第一起事件中,死者名叫骆洪,经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第二起事件中,自杀者名叫李大伟,由于抢救及时,命是保住了,但身体受了重伤,多处骨折,大脑也被撞击了,现在躺在医院里,基本就是一个植物人。
第三起便是这个刘一山,由于发生了前两起自杀事件,徐辛店站务非常重视,严密监视下,及时阻止了刘一山的自杀,将他按在了站台上。虽然救了他,但他什么话也不说,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刘一山自杀的原因。
骆洪死的时候,警方认为这是一起偶然事故,但接下来这两起事件的发生,令警方觉得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一直试图从刘一山口中找到原因,可是刘一山根本不配合,警方也无计可施,只好把他送回家,让其父母严格地看管起来。
本案最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骆洪,李大伟和刘一山竟然来自于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的,甚至是同一个宿舍。
听说过一个宿舍的学生学习成绩都很不错,也听说过一个宿舍的学生集体犯罪,但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宿舍里的学生前后脚地去自杀,而且选择自杀的方式和自杀的地点都是相同的。
沈兵这才知道了这件案子的奇特之处。
一个宿舍中的三个人,都是正在接受着高等教育的大学生,竟然先后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小车站卧轨自杀,一人死,一人残废,还有一人虽然被救下,却几乎变成了哑巴。这样的案子看起来事实很清楚,却令人难以捉摸,涉及到自杀者的心理,一般刑警对此类案件的确头痛,所以冯队长才想到了自己。
到底是犯罪心理学专业出身,沈兵已经感到身上的血液开始加速了。
“我已经跟刘一山的父母说好了,下午咱们就去拜访一下他们。”夏翰说道。
由于自己刚刚接触这个案件,沈兵也就听从夏翰的安排了。两个人先找了一家小饭馆吃了点东西,然后便奔向刘一山家。
从饭馆出来,夏翰提出自己来开车,沈兵并没有当回事,但车子启动的瞬间他就后悔了,把自己贴在椅背上,看着面前景物刷刷飞过,一动都不敢动。
几年前的夏翰绝不会这样开车的,沈兵紧张地手掌都握出了汗,到地点之后他几乎是冲下车的,扶着旁边的树干作呕,胃里翻江倒海却吐不出什么来,眼泪都要出来了。
夏翰却像没事人似的在一旁看着沈兵。
“你就不能开慢点?”沈兵直起腰来,擦了擦眼泪。
“习惯了,没想到你这么弱。”说着,夏翰递过一张纸巾。
沈兵没有接,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看楼体大约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了。
“刘一山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夏翰一边说着,一边领着沈兵进了楼道,“一会儿呢,我来介绍咱们的身份,你想问什么,你就问吧,不过想套出刘一山的话可不容易。”
沈兵点着头,两个人已经上了五层,来到了一户门前,门口贴着各种各样的小广告,楼道里显得十分黑暗。
夏翰上前敲了敲门,过了好半天,门终于打开了,一名中年妇女出现在门口,应该是刘一山的母亲。
“我们是警察,刘一山的事……”夏翰拿出证件给刘母看了看。
看得出刘母的精神非常不好,动作迟缓,有气无力,眼神中也少有光泽,听了夏翰介绍,似乎精神一震,急忙拉开了门,将两个人让了进去。
进了屋,首先是客厅,光线不知为何更黑暗,一名中年男子坐在沙发上正看着电视,想必他就是刘一山的父亲。
刘父抬眼看了看进来的两个人,刘母急忙做了介绍,男人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向旁边挪了挪身,算是给沈兵二人让了个座。
坐下身子,沈兵开始观察这间屋里的摆设。
通过一个人家中的摆设可以判断出这个人的性格以及生活背景,作为一名心理专家,沈兵已经进入到了工作状态。
老式的房子,客厅不大,算得上家具的就是一个已经凹陷了的人造革沙发,木质斑驳的电视柜和一台电视,一些箱子和纸盒子随意堆放着,在昏暗的光线下给人感觉十分压抑。
沈兵相信,这样一个城市里的低收入家庭除了保证基本生活之外,其他的内容都是多余的,供孩子上大学几乎要倾尽全力了,更别谈什么情调,如今儿子竟然想去自杀,两口子的心里一定会憋着口闷气。
夏翰做了简单的介绍,刘父便将电视关掉了,看着沈兵:“沈警官,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孩子不争气,我们算白养了。”
刘母看了眼丈夫,没有说话。
这是一个严父慈母型的家庭,父亲拥有绝对权力,沈兵心下判断着,嘴上问得却是另一回事:“回家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吗?”
刘父指了指旁边的一间卧室:“说什么,回来就把自己关在里面好像我们欠他似的,饭菜都得他妈送进去。”
“但他没怎么吃。”刘母小声说道。
沈兵耐心地问道:“你们先给我介绍一下这孩子吧,成长的经历,再有就是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刘父看了眼妻子:“你的孩子,你说吧。”
“就不是你孩子了?”刘母埋怨了一句,然后对沈兵说道,“上大学之前,他是一个好孩子,成绩虽然一般,但从来不惹事,也很孝顺,上了大学,住校吗,有些情况我们就不知道了。如果你说有什么奇怪举动,我们真没有发现。那天接到电话让我们去领人,我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当时我腿都吓软了。”
“没人看着,指不定做了些什么呢?”刘父插言道。
沈兵看着这两口子,刘父没有一句不是气话,刘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来,想要了解真相,必须得与本人聊聊。
“可以和他本人聊吗?”沈兵问道。
两口子相互看了一眼,母亲的脸上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道:“你们要聊,我们也没有办法,只想求警官一件事,千万不要刺激到他,我怕再出点什么事情。”
“放心,肯定不会的,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他自杀的原因,如果他实在不愿意说,我们也不能强迫。”沈兵向两口子做着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