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汛:“……”
两个人带着啾啾一路拌嘴到了医院。
啾啾看热闹不嫌大,在后座儿童椅上抱着脚,咯咯笑,还拍手助威。
看了医生,没说几分钟话,开了一堆检查单子,带着孩子去做检查。
跑上跑下,累的两个人没力气斗嘴了。
蔺焰尘说:“下回琢磨下开个医院,也方便一些。”
楚汛说:“我还以为你家说不定有开,在国外。”
蔺焰尘说:“嗯,国外有,这边没有,也开个吧。”
楚汛:“……”
说的跟出门买菜似的。
啾啾做检查也很乖,全程配合,不扭不闹。
连扎破他手指取血,他都呆呆的,医生还夸了句这宝宝好乖。
楚汛谢过,却不是很开心。
蔺焰尘:“啾啾不是很乖吗?”
楚汛叹气:“他是痛感不敏锐,反应迟钝。”
蔺焰尘也跟着难过起来:“我们好好养,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楚汛说:“希望吧。”
检查结果出来。
啾啾的心脏室间隔缺损没有自行痊愈好转,还是必须做手术。
第92章
世间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楚汛只能安慰自己, 起码啾啾的这病只是个小手术, 难度系数不高,成功率很高。
在医院最能感受人间百态不幸。
儿童病房里有生着各种病的孩子, 他们的生命才刚刚开始,便要夭折了。
啾啾做手术的前一天晚上, 楚汛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到在医院听人说的各种案例, 今年医院有个患先天心脏病的孩子不治去世, 害怕得彻夜难寐。
蔺焰尘陪他不睡觉:“医生不是说我们把宝宝养得很好吗?啾啾现在身体健康许多,撑得住做手术的。”
楚汛杞人忧天:“道理我都知道, 可还是会害怕。”
他自己担心便罢了,还要骂蔺焰尘:“不是你生的,你也没陪着我生,啾啾我一个人养到那么大,你当然不心疼。”
蔺焰尘平白无故被骂,倒不生楚汛的气,楚汛因为啾啾生病心里着急,口不择言而已。他不但不气, 还亲他的阿汛:“我怎么不心疼啊?欧你别冤枉我,你动不动就冤枉我。之前冤枉我不喜欢你, 现在冤枉我不心疼宝宝。这点我要说清楚,我知道你现在难过,骂我没事, 多骂我几句,你消消气,别把气都闷在肚子里。”
说到肚子,楚汛又难过:“我生啾啾的时候,肚子上割了好大一道口子,很疼的。”
蔺焰尘轻轻触摸他的疤痕,其实楚汛术后护理得不错,疤痕并不明显,颜色也比较浅,但毕竟开了那么一个大口子,恢复得再好也不可能毫无痕迹。
光是指尖摸到轻微凹凸的触感,蔺焰尘就忍不住想象当时楚汛有多疼,这痛苦是真的得怪他。
调查说生孩子的痛苦是疼痛中的最高等级。
而楚汛的体质异于常人,他不是女人,楚老师和他说楚汛在怀孕期间是吃了好多苦,他忍受了七个月。
蔺焰尘心疼他:“对不起,都怪我。”
同恋人在一起,最怕的不是会遭受百般苦难,是你为他受的苦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为爱承受疼痛,在彼此之间,并不是要争辩个谁付出多,然后强求对方也付出这么多,还得要放在天秤上,将付出精确到几毫几厘。
楚汛也只要一句,蔺焰尘发自真心地心疼他,他便满足了。
楚汛掉眼泪:“也不怪你,是我欠啾啾的,我没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
蔺焰尘抱住他:“孩子是我们一起生的,我们都有责任。啾啾肯定会好起来的。”
啾啾做手术那天,他两个爸爸两个爷爷一个奶奶都来医院陪他。
楚汛和蔺焰尘跟着啾啾,进手术前的病人等候室,先打点滴。
这小傻子,还不清楚发生什么,笑嘻嘻的。
但等被推进手术室了,爸爸被拦在外面,啾啾像是也预感到了什么,还叫“爸爸”。
门一关,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楚汛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
啾啾刚出生头几个月,也经常进急症室,住icu病房,楚汛回想那时候,他难过归难过,可从没有哭过。这次的情况其实并不算十分危急,但他却哭了。
大抵是因为那时没人心疼,哭了也没人看,如今蔺焰尘在身边,所以他可以尽情地软弱。
家是藏着爱和希望的地方,也是藏着软弱和痛苦的地方,两者不可或缺。
楚汛抹了把脸,抬头,看到蔺焰尘也泪眼婆娑的,他笑了:“你怎么哭了?”
蔺焰尘哽咽着说:“我也害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