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什么凤凰?不过是用凤起了个名字, 就真当自己是凤凰了不成?你二人这般吹捧他,就是有眼无珠!”
顾南笑了出来,反问:“怎么就是我有眼无珠了?点了他的可不是我!”
方文斌没想到顾南喝了酒会是这幅样子,这个时候略有几分后悔让她饮酒了。
凌天之所以受人尊重除了她姐姐的原因之外还因为她母亲当年是威震一方的定远侯, 后虽然战死沙场,但是她们家的爵位却不曾被剥夺。当初女皇想将爵位赏给凌肃,凌肃却是自己拒绝了,求女皇待凌天弱冠之后将爵位赐给她,如今距离凌天弱冠不过是一两年的光景,日后她袭得侯位之后自然是水涨船高,因而她虽然是个纨绔,却没人敢不把她放在眼里。今日她们要真的得罪了她,那方文斌背后的永乐侯府也未必能保得住二人,况且永乐侯府愿不愿意去保她们还是两说。
凌天这个时候却没恼,反倒有些不自在道:“还不是因为他长得有几分像那人……但也只是几分罢了,一个是仙人之姿,一个是徒有其表,差的远了。”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去找你那心上人却来找他?莫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凌天不满道:“哪儿有用落花形容女人的?那应该叫流水有意落花无情,不过也不尽然,他只是现在还没看得上我罢了……”
顾南深感同意,跟着点头,“要我我也看不上你。”
“你凭什么看不上我?”凌天恼了,“我还没看不上你你倒先看不上我了?”
“你看,就你时常来这青楼这点,一般是个男子也看不上你啊,你这风流成性的样子如何能够让人放心嫁给你?”
凌天愣了,“他若是愿意跟我在一块,这青楼我肯定也就不来了啊……再说,我做什么他能看得上……他那样的天人之资……”
“你这就不对了,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我跟你讲……”
方文斌看着两个醉鬼在一块东拉西扯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之前的一番准备看来是不需要了,事情比她预想中的还要顺利。
两人聊得愉快,凌天又叫了酒菜上来,拉着顾南和方文斌继续喝酒,没几杯下去凌天就开始拉着两个人称姐妹。
凌天和顾南身上本就带着酒,没多久就都醉的不省人事了,方文斌唤人过来服侍凌天,自己扶着顾南往回走。
顾南喝醉了之后并不吵闹,只是笑着发呆,偶尔嘴里冒出两声罗生的名字。
方文斌这个时候倒是觉得她和罗生的感情是真的好,喝成这样都还念着他。
顾南回家之后就睡得不省人事,等她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次日下午了,好在她酒后从不断片,想了一会就想起昨日的情形了。
方文斌见她醒了当即笑道:“感觉怎么样?可觉得难受?”
顾南点头,头有些痛。
“昨日你差点吓死我,不过好在结果总是好的,有了昨日这一遭我们与凌天也算是相识了,只要她昨天没喝到糊涂,咱们这事就算是有着落了。”
顾南骤然有些紧张,她不知凌天酒量如何,若是真的喝断片了,那她们岂不是白忙了一场?
方文斌见她紧张的样子笑道:“逗你的,哪儿那么容易就全忘了?”
昨日凌天曾说过想让顾南给她心上人画幅画,说她心上人是真凤,是天人之姿,远非凤鸣可以比。
顾南倒是不在意她那心上人是不是真的天人之姿,却惦记着用此事再次和她联系上。
昨日顾南在春香阁画画一事是方文斌刻意安排的,这事很快就被传开,顾南画画的技艺也跟着被广为称赞。
方文斌之前就已经为此事埋下了伏笔,只等着寻几个时机将顾南给捧红,没想到这才第一遭她就已经小有名气了。
两日后顾南与方文斌以画师身份给定远侯府上投了拜帖,凌天没有端架子,当即请了两个人进门。
凌天日前去妓院的事情被她姐姐给抓了个正着,于是这两天正被关在家里闭门思过呢,这俩人来的倒是正好。
凌天见到两人兴奋道:“我正想着等我出了禁闭去找你们呢,倒是你们先找来了。”
凌天还惦记着让顾南给画画的事情,但是她形容人实在是形容的有些不着头脑,顾南听了她的形容想象不出她那心上人是何等模样,于是没法作画。
顾南最后无奈问道:“可否让我见上那公子一面?”
凌天叹气:“七皇子哪里那么好见,我见他一面都难。”
顾南这才知道原来凌天的心上人竟是七皇子,她想到昨天晚上凌天说那人才真正是龙凤之姿顿时心中有些了然,无怪凌天昨日那般在意还说凤鸣不是真凤。
凌天本来想让顾南给画完画后拿去讨七皇子欢心,这个时候得知她只能亲眼见过七皇子才能画之后不免有些许失望,不过她倒是对顾南的绘画技艺很有信心,心中盘算着最近有什么机会能够再见见七皇子。
凌天家中母亲早逝,凌肃长姐如母,一直是她管着凌天,奈何凌天不服管,无论她怎么着都不管用,这禁闭更是时常关。奈何关禁闭次数多了,凌天反而习惯了,除了觉得不能出去玩有些无聊之外也不觉得如何,全然没有反思的心思,这个时候见两人来了便不想让她们走了,见顾南没办法画画就拉着两个人陪她玩飞叶牌。
顾南第一次见到飞叶牌,它和古代叶子牌十分相似,也是由纸片做成,上面也绘了人像,不过顾南虽然抄过史书,对这上面绘制的人却仍旧多半都不熟悉。
方文斌从小衣食无忧长大,是个惯会玩的,之前在林源镇的时候她虽然不像凌天这般明目张胆,却也是个能玩的主儿,一手飞叶牌玩的手到擒来。这个时候见凌天喊打牌便也跟着手痒起来。
顾南道明自己不会,两人却不以为意,兴致勃勃的要教她,顾南见此也就顺势答应下来。
凌天又叫了一个侍从来,凑够四个人几人便玩了起来。
顾南在前世玩过麻将,也算是有些基础,于是学的很快,不过几把下来就已经玩的有模有样了。
打起牌来便体会不到时间的流逝,几个人一玩就玩到了傍晚时分,凌天留两人用过饭后才将人送走,同时约她们明日再来一起玩。
方文斌与顾南并排走着,见顾南神色似有些忧虑劝道:“你先别急,以之前听到的情况来看罗生很得女皇看重,在宫中自然无恙。咱们和凌天才刚刚相交,总得再熟悉些方才好请她帮忙,如今她愿意跟咱们亲近,让我们明日再上门也是好事。”
顾南犹豫道:“我想的并不是这个,我只是觉得凌天和你我年纪相仿,但是她的心性却似孩子一般,她每日只惦记着玩也无怪凌肃对她严加看管。凌肃将她关在府里不许出门便是希望她能够上进,咱们这样每日入府陪她玩,若是被凌肃知道了只怕是要厌了我们,到时候别说帮忙了,怕只会让凌天远离咱们。”
方文斌听言点头,“你说的也对,只是凌天性子本来就好玩,凌肃都管不住她,若是咱们提到这些只怕不妥,况且我们与她本也没有那么深的交情。”
顾南点头道:“我再想想吧,她这种家世其实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她自幼便什么都有,如今她长姐更是将爵位让给了她,她本也不必努力,只等着弱冠便可继承爵位,她这样子的确也没有什么一定要上进的原因,她长这么大来唯一的忧虑恐怕就是对七皇子的求而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能跟罗生通信,再两章就能见面啦~
还能一起过个新年困个觉什么的~
啧啧,顾南的幸福小日子不远了~
☆、第四十三章
顾南感慨, “倒是难为凌肃用心良苦。”
方文斌笑道:“不过你刚才说的提醒了我,我瞅着她对七皇子倒是真心的,若是用七皇子来规劝指不定有用,若是能因着凌天而搭上凌肃, 一来罗生的事情就有着落了, 二来我日后在官场上也会顺当不少。”
顾南自然是盼着能够通过凌天搭上凌肃这条线, 不过现在心中却并无多少把握,说起来她倒是有些佩服方文斌的自信。方文斌似乎从未考虑过若是不能高中要怎么办, 而且方文斌心思机敏,眼下所为虽然主要是为了帮她, 却也一直在考虑自己的前程, 端的是走一步看三步。
之前在贺州遇到方文斌的时候顾南还觉得她不过是个心性单纯的大小姐,这个时候才知她除了偶尔因经历不足做事略显稚嫩之外,揣摩人的心思和心机远不是她能比的, 无怪老太爷让她入京, 她这样的心性的确能有一番作为。
顾南想到罗生, 她和罗生这样的性子还是更适合做个市井小民。
第二日再到定远侯府的时候方文斌和顾南已经想好了对策, 两个人虽然仍旧是陪着凌天喝酒打牌,却也为她出谋划策,劝她若想得七皇子青眼需得有所作为, 又劝她想要尽早解除禁闭,也需上进些才能打动凌肃。
凌天本来也不是愚笨之人,她之前一直和凌肃对着来一方面是因为叛逆, 另外一方面也是觉得读书习武都不如出去玩有意思,况且她也想不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这个时候听两人这么说倒是动了心思,能在七皇子面前露露脸对她而言已经是极大的动力,况且早些解除禁闭对她而言也有极大的吸引力。
三人再次玩到了晚上, 不过这次凌天却留了她们的地址,并且道:“近日你们就不必过来了,等我解了禁闭再出去找你们玩。”
凌天将两人送出府之后就回了房间,而后就派人去寻了夫子,表示她最近要开始进学,让夫子明日过来上课。
凌肃对凌天一向关注,顾南和方文斌到府上的事情自然没能瞒过她,但是让她诧异的是这二人走后凌天的反应。
凌天突然开始上进,这是凌肃从未想到的事情,她开始的时候以为凌天是在和她演戏,但直到她解除禁闭之后凌天还是一连三天呆在府上每日专心致志的听夫子讲学,这倒是让她颇为意外。
凌肃中途去看过一次凌天,当时夫子正在讲史,恰好讲到几十年前平远大将军驱除外敌,建立赫赫战功,最后迎娶三皇子一事。凌天神情认真,听的很是仔细,她这般的样子凌肃还是第一次见到,顿时相信她是真的有心进学了。
凌肃却是不知凌天不止她遇到那一次在听夫子讲史,而是每天都让夫子从早到晚给她讲史,而且讲的还都是各个朝代皇子出嫁一事,尤其喜好问夫子他与驸马如何相识,如何两情相悦,如何定的下亲,可算是问的夫子一个头两个大。
说起来这也是顾南给她出的主意,她问顾南如何才能讨得七皇子欢心,顾南便让她不如去学习一下历史,看看史书上都是如何记载的,从中学习一二。
凌天在家安安生生的听了几日讲学,但是反倒越听越没有信心了,这历代的皇子下嫁的门槛都不低,要不就是建下赫赫功业的文臣武将,要不就是公爵王侯世家,要不就是与他国皇室联姻,而她家也就是她母亲在的时候封了定远侯,如今她母亲去世已经有几年,女皇虽然没说收了这爵位,也没让他们挪出这定远侯府,甚至还许诺等她弱冠便让她承袭爵位,但是她手上无权,即使真的承袭了也不过是挂个名号罢了……她这条件和那些人一比当真是差了不少。
凌天这几日从兴致勃勃到如今的垂头丧气,可谓是变化明显,这天上午夫子讲学的时候凌天便听得心不在焉,等到她讲完了就让她下午不用过来了。
夫子本就觉得凌天这几天反常的厉害,这个时候听她这么一说反倒习以为常了。
凌天食不知味的吃过午饭,下午就出门按照顾南留下的位置找了过去。
凌天没问过顾南与方文斌二人的身世,但是见二人穿着尚算得体,料想也当是世家子,这个时候见两个人租下的小门院,反倒有几分诧异,但她到底也不是特别讲究这些的人,于是还是让侍从前去敲门。
顾南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正在作画,这些日子她倒是托了春香阁的福,竟是因为楼中男儿口耳相传而出了名,兼之方文斌运营得当,近来找她画画的人不少,也如当初方文斌所料,有画铺主动上门表示愿意代售她的画,于是顾南这几日就忙了起来,随着忙碌她也渐渐有了入账,总算是填补了之前入不敷出的情况。
不过她心底最在意的还是罗生的事情,因而一连几日都在等凌天找上门,这个时候听闻敲门声便匆忙赶了出来。
方文斌见凌天来了也从房内走了出来。
凌天虽然觉得两个人住的这个地方实在有些寒酸但却也有些艳羡,至少没人管束,很是自由。
凌天来还是为着七皇子的事情,顾南和方文斌已经料到事情会是如此,方文斌巧言善辩,一方面安她的心,一方面劝她进学。
凌天这些天也想明白了些,知道自己不能这么一直混日子,不然到七皇子指婚的时候怕是真的连争上一争的能力也没有,只是这些年来她都是这么混过来的,做学问肯定是不行,武学方面虽然有着家学传承,但终究还是差着些火候,一说要真做点什么她不免有些发虚,这个时候被方文斌一剂鸡汤灌进去,反倒有了些信心。
顾南知道方文斌的打算,也心知应该等到给七皇子画了画像,助凌天在七皇子那里露了脸之后再找机会请她帮忙,但是她实在是有些心急的想知道罗生的情况,终究还是忍不住将事情说了出来。
凌天这些日子正在为感情的事情发愁,听到顾南和罗生的事情只觉得心中十分向往,暗道她若是能和七皇子也这般两情相悦该有多好。她心中起了怜悯的心思,自然也就大包大揽的答应了下来,不过是向凌肃打听个人而已,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凌天将顾南的事情记挂在心上,晚间待到凌肃从宫中一回去就上前去问她罗生的事情。
凌肃挑眉看向凌天,不解道:“你问他做什么?”
凌天觉得顾南和罗生的事情没必要瞒人,于是原原本本的说了,凌肃这才想起自己当时是在人家大婚的时候将罗生带回来的,他的确是有个妻家来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日前到府上来找凌天的人里竟然有一个就是罗生的妻。
罗生这人话少,她曾有心从罗生处打探些女皇病情的消息,却都被他几句话给含糊了过去,这个时候顾南主动送上门倒是有了让罗生开口的法子。
凌肃有心与罗生交好,当即将罗生近来在宫中的情况与凌天详细说了。
罗生近来在宫中情况说不上好,外界传他很受女皇看中,但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乐观,女皇之所以待他好些无非是因为他是萧宇的徒弟,女皇相信他对自己的病情有法子。但罗生心中明白自己已经无力回天,所以只能开些温和的药物,尽力缓解女皇的头痛之症。
这本是治表不治里的法子,但他除此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太医院上下对女皇的病情都有所了解,但是却没一个人敢说真话,而他为着自己的性命,为着顾南,自然也不会将真话说出来。
女皇喝了罗生开的药之后感觉自己身体好受的不少,顿时对他的依赖更强,只盼着过些时日能够痊愈,可是一连小一个月过去,药她日日都在喝,病情却并未痊愈,反倒又有了愈演愈烈的征兆,她心中不悦,把罗生叫到殿前又是一番敲打。
经此一事之后女皇对罗生的态度冷了不少,太医院上下对罗生这个贸然冒出来的人本来就有些不服气,这个时候见他受了冷落到他面前冷嘲热讽的人不少,好在罗生一贯性子淡然,倒也不在意这些,只忧心女皇的病情继续恶化下去他要如何才能脱身。
凌肃将罗生的情况告知凌天之后又加了一句:“当初毕竟是我将人带进宫的,若是她想传信进宫我也可帮些忙。”
凌天次日就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了顾南。
顾南听闻罗生受了女皇斥责,心中忐忑难安,听闻凌肃愿意帮忙传讯她便飞速写了一封信交给凌天,同时再三感谢她们姐妹。
凌天将信收下,笑道:“感谢就不用了,你到时候帮我追到七皇子就行。”
顾南心知这事怕是不简单,但是她眼见凌天对七皇子一片真心,又得她帮助,倒是真的有心帮忙,于是跟着应了下来。
罗生虽然和凌肃一起来的京城,但是一路上二人并未有过多少交流,到了宫中之后两人也见过几次,但也只能算是点头之交,之前凌肃曾经私下里向他打听过女皇的病情,不过被他搪塞过去了,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泄露出去不知会引起多大风波。
这日罗生见凌肃过来找他,只当是她又想询问什么,正待要找个理由回绝,却见她环顾四周后快速从衣襟中拿出一封信交给他,而后便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罗生有些莫名,但也知在这宫中私相授受算是重罪,于是只将信收好,而后便默不作声的回了自己住处。
直到关上房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罗生方才把信拿了出来,只消一眼,他就认出了顾南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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