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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竹答道:“李嬷嬷在呢,姑娘放心。”
  青姐儿才慢慢地梳洗,翠竹又端来一碗菠萝银耳羹。青姐儿用过后簌了口去正院看弟弟。
  舟哥儿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云哥儿正哄他吃药:“舟哥儿,快来喝药,一点都不苦呢!”
  舟哥儿道:“我不要喝药,我要找母亲!”
  “你吃了药,我带你去找母亲!”
  “你又哄人,我就是不喝!”
  “你说过,好东西我们一起分享,你喝一口我喝一口怎么样?”
  “好吧!”
  青姐儿被闹的头疼,道:“舟哥儿又淘气,老实把药喝了!”
  舟哥儿看到青姐儿,跑过来道:“姐姐,母亲呢?母亲回来了么”
  青姐儿看看被舟哥儿弄得乱起八糟的院子,想了想道:“翠竹,给舟哥儿换身衣裳,我带他去祭拜母亲。”
  云哥儿劝道:“姐姐,要不再过几天!”
  青姐儿答道:“没事,舟哥儿已经没有大碍,他也该去给母亲磕头了!”
  三姐弟穿麻戴孝来至灵前,青姐儿带着青姐儿跪下哭道:“舟哥儿,母亲就在你面前!”
  舟哥儿看看四周,只认识姜嬷嬷:“姐姐又骗人,哪里有母亲!”
  青姐儿泣不成声:“母亲已经去世了,棺材里睡的就是母亲。他去的时候还把你紧紧地护在怀里,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看看她罢!”
  舟
  哥儿闹起来:“姐姐撒谎,母亲躲起来了,我要母亲,你们把母亲藏到哪里去了,你们都是坏人。姜嬷嬷,母亲呢?”
  姜嬷嬷瞅空抱起舟哥儿:“你母亲有事去上京娘家了呢,叫嬷嬷伺候你,你不要怕!”
  舟哥儿搂着姜嬷嬷不撒手,道:“你带我去上京找我母亲,我不要姐姐!”
  青姐儿气的咳嗽起来:“舟哥儿,你给我跪下,那是母亲,我们的母亲,她就睡在那看着我们呢!”
  姜嬷嬷连忙抱着舟哥儿跪在灵前,哄着舟哥儿烧纸,劝青姐儿道:“姑娘,哥儿才醒来,体虚身弱,就不要逼他了,万一有个三场两短,夫人也不得安宁哪!”
  青姐儿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咳嗽一边喊道:“翠竹,你是死人哪,还不把舟哥儿抱过来!”
  翠竹上前去抱舟哥儿,姜嬷嬷看青姐儿发怒,不敢不放手,舟哥儿却搂着姜嬷嬷不放,一边哭一边乱抓:“我就要姜嬷嬷,我要姜嬷嬷,你们休想!”
  灵堂里闹得不可开交,林父进来道:“成何体统!”
  姜嬷嬷看到林父进来,抢先说到:“姑爷,舟哥儿才醒,就依着他罢,让奴婢替夫人照顾他,以全夫人的一片护犊之心。夫人泉下有知,也会同意的。”
  林父看是姜嬷嬷,想起夫人这一年来,对陪房姜嬷嬷信任有加,自从青姐儿理家,对姜嬷嬷多有疏离,倒是姜嬷嬷天天跪在灵前哀泣,林父道:“你同百灵他们一起仔细照看舟哥儿!”
  青姐儿看事已成定局,不愿多说,轻轻的道:“那就辛苦姜嬷嬷了!”
  姜嬷嬷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只要自己将舟哥儿笼在手里,还怕这林家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么。这段时日的膝盖也没有白跪。
  姜嬷嬷心中得意,面上却恭敬的答道:“是,老奴必定万分小心伺候舟哥儿!”
  舟哥儿也不再闹腾,老老实实的跟着姜嬷嬷烧纸。
  林父见三个孩子披麻戴孝,想起往日一家团聚和乐,现却是阴阳两隔,悲从中来,不愿在人前落泪,稳了稳神道:“青姐儿,你到我书房来,我有事情和你说。”
  自己转身去前院。
  青姐儿给云哥儿使了个眼色,见云哥儿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起身跟去前院,不知父亲有何吩咐?
  书房里静悄悄的,青姐儿看着父亲枯寂的脸,上辈子父亲在母亲去后两年也跟着去了,只剩自己一人守着这偌大的家业,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下。
  想起那些昏冰冷的日子,青姐儿振作精神劝导:“母亲才走,舟弟还未痊愈,还赖父亲操持,父亲万万不可心灰意懒才是!”
  林父看着青姐儿瘦得尖尖的下巴,想想自己女儿以一副孱弱之身,将诸事料理得妥妥当当,自己这个父亲不能为儿女撑起一片天空,还要女儿为自己忧虑,着实惭愧。
  提起精神道:“我儿不必忧心,我没事。你母亲出事,你外祖母家来人,过几日就到,你准备一下。”
  青姐儿看林父一脸疲惫,轻轻劝导:“女儿知晓,父亲早些休息,女儿告退。”
  青姐儿回前厅去找两个弟弟,将他们送回正房。
  正要回流芳苑,云哥儿跟着道:“我送你!”
  回至流芳苑,梳洗时李嬷嬷来报:“庄子来报,绿梅说周嬷嬷听见夫人去了,也撞墙自尽,说要下去伺候夫人,庄头来问怎么处理?”
  青姐儿想把她就地掩埋,又恐伤了府里老人的心,周嬷嬷再不好,自己也没确凿的证据,忍着恶心道:“给她一口薄棺,陪在母亲一起上路吧!准许绿梅兄妹回来送灵,待事了还是送回庄上。”
  李嬷嬷等一一会,看没有别的吩咐,告退出去。
  第六章程家来人
  又过得三日,天才蒙蒙亮,翠竹喊醒青姐儿道:“姑娘,程家来人了,已下船,一刻钟即可进府。”
  青姐儿起身梳洗,问道:“外祖家是谁来?”
  翠竹答道:“是大舅家大少爷。”
  青姐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想着外祖母家的事情,不同于林家子嗣单薄,程家可谓枝繁叶茂。
  外祖父生前功封辅国公,已过世多年。外祖母身体倒是硬朗。
  大舅舅恩封一等辅国将军,娶妻李氏,进门就生了大表哥程东新,过一年又得一子,可惜夭折了。
  可惜大舅母连生两子,伤了根基,也早早去了。
  后来大表哥娶了二舅母娘家侄女秦怡蓉,已经有一个哥儿,取名程玳宏。
  大舅后续娶钱氏,得小表妹程思琳,大房内还有个庶出的二表姐程娥琳。
  二舅舅任礼部侍郎,娶妻秦氏,先有大表姐程羽琳,又生了四表哥程邶新,房内还有庶出的三表哥程楠新,三表姐程扇琳。
  外祖家是大表哥夫妻主理庶务,他来姑苏在意料之中。
  青姐儿让人去叫云哥儿舟哥儿,一起去门口迎接外祖家人。
  青姐儿和云哥儿舟哥儿才到府门口,只见程东新带着人下车步行入府,青姐儿上前道:“表哥一路辛苦,父亲已经在前厅等候多时。”
  程东新摆摆手道:“表妹表弟节哀,我们先去见过姑父。”
  青姐儿道:“这边请。”
  来至前厅,程东新见过林父,道:“姑父节哀顺变,表妹,表弟还小,赖姑父抚育。祖母,父亲母亲,二叔二婶伤心不已,本打算亲自前来,无奈临出发前祖母又犯头疼旧疾,父亲,二叔都在床前伺疾。”
  林父在前引路,道:“是我们的不孝,让老太君忧心。贤侄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你们先到客房修整修整。”
  程东新道:“多谢姑父记挂,我们先去拜过姑姑,姑姑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去了。”
  程家众人来至灵前跪下,程东新哭着道:“姑姑啊,你怎么就去了啊。祖母,父亲母亲,二叔二婶还念着让你归省,你怎么忍心丢下这么小的表弟表妹啊?……”
  程东新边嚎啕大哭,边絮絮叨叨讲着姑姑的过往。
  林父看程东新哭得伤心,不禁悲从中来。
  云哥儿心中叹道:“大表哥竟然如此悲伤,可见母亲在闺中时候没少带着大表哥玩耍。”
  青姐儿翻了个白眼,大表哥还是那么浮夸。上前劝道:“表哥切莫如此悲伤,一路舟车劳顿,先去用点茶水。”
  程东新渐渐止住,众人一起磕了头,上了香,烧了纸,随林管家到客房修整。
  程东新看客房内没有外人,将帕子丢给随从来兴,摊在椅子上:“你个没用的东西,做个帕子也做不好,熏死我了!墙边自己顶花瓶去!
  哎哟,我的老腰,酸死了,来富,过来给爷揉揉。”
  来富上前给程东新拿捏按摩。
  程东新嘴里碎碎道:“都说江南出美人,我看不见得,这林家也没个长的顺眼的丫头,白来了。”
  来贵奉上茶道:“那林家姐儿不就是一个美人坯子么!”
  程东新一脚把来贵踹翻:“混账东西,越发没规矩了,主子也是你可以说的!掌嘴。”
  又撇撇嘴道:“表妹确实清丽,不过就是个干皮潦草的黄毛丫头罢了!”
  来贵爬起来跪着一边自己打着嘴巴子,说着:“叫你多嘴,叫你乱嚼舌根!”
  程东新听着脆脆的巴掌声,缓缓道:“起来吧!表妹是祖母放在心窝子上的人儿,你们要小心伺候,哪天不注意捅了马蜂窝,可别怪主子我不保你们。”
  墙角来兴接嘴道:“我看到个生的好的,是我们府里来的周嬷嬷的女儿,叫绿梅的。”
  程东新听见道:“哦,过来说说!”
  来兴放下花瓶,凑到一边谄媚的道:“那绿梅来给我套近乎,说是想跟着爷回上京去,她家是姑奶奶的陪房。她妈是姑奶奶的教养嬷嬷。没爷的指示,我打发她走了。那小娘们胸大腿长,走起路来腰都要扭断了!”说着咽了咽口水。
  程栋兴斜着眼看着来兴道:“做的不错,你去找她,打听打听林家的事。其他的以后再说。”
  这边有丫头来请入席,程东新换了身衣裳道:“走,吃饭去!”
  来福来贵跟着伺候,来兴自去吃饭找绿梅不提。
  来至磐石院,林父坐在主位,程东新入席,青姐儿,云哥儿,舟哥儿作陪。
  林父道:“贤侄,先吃饭。”
  几人悄悄地吃饭,唯有舟哥儿一会要虾,一会要汤,吵闹不休。
  吃过饭簌了口,姜嬷嬷带着舟哥儿下去,云哥儿也跟着告退。
  林父,程东新,青姐儿移步至书房。
  程东新斟酌着开口道:“姑父,表弟这是?”
  林父沉重地道:“贤侄,我们上山游玩,遭遇悍匪袭击,你姑姑和表弟坐的马车冲出路基,滚到山底。你姑姑护着表弟,重伤不治,你表弟也伤了脑子。”
  程东新怒道:“那悍匪好大的胆子,可有捉拿归案?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林父沮丧道:“还有一个主匪在逃。”
  程东新接话:“姑父可有用得上程府的地方,尽管吩咐。”
  林父婉拒道:“不用劳烦贤侄,我在这江南地界还有三分薄面,已经有线索了。”
  程东新道:“那就好。姑父如若有用得到侄儿的地方尽管提,好让我为姑姑尽一份孝心。姑父,祖母吩咐我务必将表妹和表弟接到上京。说是姑父忙于公务,无空教导表妹表弟,由她老人家亲自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