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的叹了口气,林厌久违的点了根烟。
自戒烟以来,他已经很少碰这玩意儿了,上一次抽,还是在……的时候。
说来也是奇怪,跟林溪月做了那样的事,再接触时林厌竟也不觉得尴尬,或许他心底里还真没把对方当弟弟看吧……想到这里,仿佛指间的香烟都变了味道。
但林厌始终觉得,他和林溪月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儿藕断丝连的亲情在里面的,一声“哥哥”叫了那么多年,就算再不喜欢,也该习惯了。
而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他似乎已经逐渐明白了这份……有点儿扭曲的情愫,以至于在刚才,那小子口不择言的说了些混账话时,也不见得有多么生气。
按常理其实这是不应该的……林厌吐了口烟,冷漠的想:那关我屁事?
若是林家那群畜生还活着,这会儿指不定要怎么针对他,可如今树倒猢狲散,祸害他最狠的那几位不是入土就是入狱,就剩下这么个干干净净的小少爷,偏要缠着他发疯……
这么想竟然还有点儿解气。
于是林厌笑了一下,觉得那心口的郁结舒畅了点。
然后又觉得林溪月有些可怜。
他虽然厌恶林家,却也没到咒那些人去死的地步,可林溪月是实打实的林家人,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的感觉,光是想想都触目惊心,何况是亲身经历?
如果林家没有出事,那小子应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仿佛抓着根救命稻草似的不敢放手……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林厌掐灭了剩余的火星。
这就是命吧,他想。
这时候里屋突然传来一声动静,林厌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林溪月半个身子都滚到了地上,被褥乱七八糟的卷在四肢里,枕头不知为何飞了出去,弄倒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拖着已经睡死过去的醉鬼往床上搬,可那人似乎是被什么魇住了,拽着他的胳膊死活不放,嘴里含含糊糊的喊着妈妈。
林厌:“……”
他没好气的扯起对方的衣领用力晃了晃,冷笑道:“你叫我什么?”
林溪月给他晃得清醒了点儿,沉重的眼皮掀开一条缝隙,干燥的嘴唇煽动几下:“……爸?”
林厌:“……”得,这下一家三口算是齐了。
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却见那醉醺醺的小少爷突然笑了一下,笑得像是在哭:“不对……我爸他……跳楼……了……”
说完又像是睡过去似的,软趴趴的歪着脑袋,任凭林厌再怎么叫也没了动静。
后者先前的那点儿烦躁尽数化成了无奈,他叹了口气,认命的把人搬到床上放平整了,又去扯被对方压在身下的被褥……林溪月意识不清醒,隐约只觉得有什么要从身下溜走,疯了似的挣扎了几下。
像是意识到他已经没有爸妈了,这一回,小少爷喊得是哥哥。
他一连叫了几下,一半因为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看清口型,另一半则带着哽咽的哭腔,凌乱的黑发落在湿漉漉的脸上,黏成了几缕。
林厌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弯下腰,伸手摸了摸林溪月潮红的双颊,触到了一手的水渍。
有汗,也有眼泪。
他不是第一次见林溪月哭了,可但凡哪一次,对方都没像这么安静过……
不自觉的,林厌在床边上坐了下来,扯起被褥的一角,毫不温柔的给alpha擦了擦眼泪。
做完这一切后,他望着那人狼狈的睡颜,出神了好一会儿,直到林溪月哭累了,失去意识之前,落在床单上的手指动了一下,按住了林厌的衣角。
他太没有安全感了,这会儿将被子团在一起抱在怀里,修长的双腿蜷了起来,高大的身形缩成了一团……像只精疲力尽的,孤独的小兽。
林厌当时就想,他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对于亲情的渴望的,如今看来,这段无处安放的情感,最终也无可奈何的落在了一个人身上……哪怕它已经不那么纯粹。
但有些东西再怎么变,都只有一个出发点,所以林厌摸了摸林溪月汗湿的头发,又轻轻抓住了他的手。
睡梦中的alpha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指尖颤抖的收缩了一下,划过林厌的掌心……后者也有点困了,家里只有一张床,他向来又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主。
于是他扯过一旁还没被醉鬼糟蹋的毛毯,潦草的盖在了身上……林厌在那人身边躺下来,闭上眼睛,伴随着小少爷清浅的呼吸声一起,很快进入了梦乡。
意识消失的前一刹,林厌突然反应过来,这小兔崽子处心积虑了这么久,为得似乎就是这个。
为了让自己能在他身边安眠,并主动握住他的手……
罢了。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