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航朝催姨吩咐道:“你去把辰禹叫过来。”
“好。”
过了一会儿,周辰禹下了楼,走到周志航对面坐下,“爸,你找我?”
周志航把那些文件递了过来,“你看看这些东西,我刚收到的,老陆寄过来的。”
周辰禹从文件袋里抽出了资料,随意看了看,已经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他倒是一点也不惊讶,“然后呢?”
苗玉芳看周辰禹一点也不惊讶,并且很镇定,她问:“辰禹,这些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周辰禹沉默了半响,当初发生了那件事,他其实大概猜到是秦晚一手策划的,只是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罢了,“具体的我并不知道,但是事情过去三年了,也没必要重提。”
苗玉芳想到他们周家被一个女人耍了,咽不下这口气,“事情虽然过去三年,但是这三年我们都被那个女人蒙在鼓里,被她耍的团团转,而且除了这件事,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事情瞒着,如果继续纵容,只会危害我们周家的利益。”
周辰禹问:“那你们想怎么样?”
周志航道:“找个时间,让秦晚过来一趟,跟她谈一谈。”
此时,刚好门铃响了,催姨去看了看门口的监控录像,“董事长,夫人,秦小姐来了。”
听到秦晚来了,苗玉芳冷着一张脸道:“来得正好,让她进来。”
催姨应了一声,转身去开门。
秦晚跟着催姨一路进了周家的别墅,进了屋后,发现周家一家三口在沙发上坐着,没有人出声,她一进来,周志航和苗玉芳的目光就向她投了过来。
秦晚觉得气氛不大对,她礼貌地问好,“董事长,夫人,早上好。”
周志航沉声道:“秦小姐,你过来吧,我有些事想问你。”
秦晚走了过去,周志航示意她坐,秦晚坐了下来,和周辰禹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中间隔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不知道董事长要问什么事?”
周志航开门见山道:“陆万强,你还记得吧?”
一提这个名字,秦晚当即明白周志航要说的是什么事,她想到过有这么一天,之前也做过心理准备,此时面对,倒也不会慌乱。
“记得。”
周志航示意茶几上的文件袋,“这些东西,你看一看,看是不是真的。”
秦晚拿起文件袋,看了里面的文件,就是当初陆万强用来要挟他的东西,她道:“他前些天拿着这些东西来勒索我,要我给他钱,我没给。”
苗玉芳说:“所以,你这是承认了,这里面所说的都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
周志航道:“那秦小姐给个解释吧。”
秦晚觉得这件事很难解释,因为原主确实做错了,她把手上的文件袋放了回去,“对于这件事,我想不解释,就算解释了也未必能让董事长和夫人消气。”
苗玉芳稍微提高了音量,“你身为一个女人,设计一个男人,让自己怀孕,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吗?”
秦晚抓紧了手提包的提手,虽说这并不是她做的,但是被苗玉芳这么说,她的心还是有些难受,她道:“夫人,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并且那天喝了酒,我现在真的无法用正常的思维和逻辑去解释喝酒之后犯下的错。”
苗玉芳道:“既然是喝了酒犯的错,你完全可以当时就解释清楚,那为什么还要买通司机,跟你一起撒谎?”
秦晚坦然认错,“夫人说得对,我确实做错了,我愿意承认并道歉。”
苗玉芳冷笑一声,不屑道:“可当初,你大着肚子上门的时候,可是整一个受害者的模样,口口声声说是我儿子喝醉把你怎么了!亏我还信了,现在你一句承认错误道歉,就能了了吗?”
“妈。”一直没出声的周辰禹忽然开口,“我觉得这件事,并不是其中一个人的错,要是我不愿意,秦晚也没办法强求我。”
周辰禹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奇怪,他根本不该为一个设计他的女人说话,可他大概是觉得秦晚被苗玉芳逼问很可怜,所以才开了口。
苗玉芳皱着眉,“那怎么一样,你当时喝醉了,是她乘人之危。”
周辰禹继续道:“既然都喝了酒,如果错,那就是双方的错,这件事也过去了,就让它过去,没必要反复提。”
周志航沉吟着思索了片刻,周辰禹承认了有他的错误在里面,也就是说这是两个人造成的错误,这件事继续追究下去似乎也没有意义,他沉声道:“行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就别提了。”
秦晚很意外周辰禹会为她说话,也没想到这件事情这么快就平息了。她打开随身的手提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卡来,放在茶几上,“这张卡是董事长当初给的,里面的钱从上个月开始,我就没有再使用,现在,我物归原主。”
周志航瞥了一眼那张卡,这是当初和秦晚签订协议的时候给她的,他每个月都会往里面转10万块作为补偿金,“既然那件事我不追究了,那我们的协议还有效,卡你拿回去吧。”
秦晚其实早就想把卡还回去,因为她是个好强的人,这些补偿金都是原主用不正当的手段获得的,她花了也不痛快,所以上个月拿到工资开始就没再使用。但是又怕周志航觉得她想毁约,所以一直保留着那张卡,今天这个情况,刚好可以趁机还回去。
秦晚道:“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我现在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也有收入,能养活自己。”
苗玉芳皱了皱眉,当初签订协议就说明了,周鄞轩归周家,而周家每个月给钱给她,现在她不要钱,就是想要孩子的意思?
“秦小姐,如果你是想毁约,要回轩轩的抚养权,我们周家坚决不同意,要是打官司,有你亲自签的协议在,你也没有胜算。”
秦晚保持笑容,“夫人误会了,我把卡还给你们,是觉得我不应该再收你们的钱罢了,至于协议,签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这我还是懂的。”顿了顿,她继续道:“另外,我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我的错误,而牵连轩轩,他是无辜的,我也希望以后可以随时来看他,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周志航道:“这你可以放心,轩轩是我们周家的子孙,我们不会亏待他,至于你说随时来看,我们也从没拦着,以后也不会拦着。”
苗玉芳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你想要把孩子带出去,得经过我同意。”
“那是当然,这一点我会遵守。”秦晚把包包扣上,她站了起来,“如果董事长和夫人没别的问题要问,我就先去看轩轩了。”
秦晚转身上楼,去了周鄞轩的房间,周鄞轩看到她便扑了过来,软糯糯的声音喊:“妈妈~”
秦晚听到这一声妈妈,刚刚的低落情绪全部都烟消云散了,她把包包放在一边,抱起周鄞轩,亲了亲他的额头。
其实早点把那件事情说清楚也好,免得堵在她心里难受,这件事情说开了,陆万强也没有把柄勒索她,这么一想,其实刚刚经历的并不算什么。
没过多久,周辰禹扭开门进来,他站在门口,一手搭着门把手,“我想带轩轩出去,你去么?”
秦晚看着他,原本以为周辰禹看到那些文件会很生气,没想到跟没事人一样,看来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了,毕竟他也不是个傻子。
“今天这个时候带他出去,你妈不会有意见?”
周辰禹不以为然,“我带自己儿子出门,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意见。”
也是,秦晚想,也只有她一个人需要征求同意罢了。
周辰禹临时决定要出去,没想好地方,于是直接去了他们第一次去的那个公园,正值初夏,天气更炎热了一些。
秦晚牵着周鄞轩在公园里逛了逛,又给他买了一个气球,周鄞轩高兴极了,蹦蹦跳跳地,十分活跃。
周辰禹跟在他们母子身后,就这样看着他们。
走累了,刚好附近的树下有椅子,她走过去坐下,看着周鄞轩在草地上玩气球。
周辰禹也走过来坐下,椅子很长,他坐在另外一端,目光同样落在周鄞轩身上。
“那天晚上,你根本没喝酒。”周辰禹兀自说。
秦晚偏头看他,“周总在跟我说话?”
“不然?”
秦晚笑了笑,“哪天?”
“三年前那天。”
秦晚其实并不知道原主那天有没有喝酒,那么说就只是猜测罢了,听着像是狡辩。
刚刚在周志航和苗玉芳面前,周辰禹还替她解围,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了一半,周志航就算追究也追究不下去。
但现在周辰禹说起这个问题,似乎有点秋后算账的意思,“所以,周总这是秋后算账?”
“我要是想算账,刚刚就该当面拆穿你。”
秦晚轻笑一声,“那我可就不明白周总的意思了。”
周辰禹靠着椅背,偏了偏头,“只是觉得,你说谎的时候,还真是一点也不心虚。”
秦晚说:“我没想到每次撒谎都被周总看穿。”
“那是因为你的谎言过于低级。”
秦晚并不否认自己说谎,与其说是说谎,实则也算是因为不了解原主以前的事,毕竟她没有原主的记忆,“既然如此,那周总为什么刚刚不直接拆穿我,而是往自己身上揽?”
“你毕竟是个女人。”
秦晚觉得这个解释有点好笑,“女性这个群体在周总的眼里是可以得到特殊优待的吗?”
“没有。”周辰禹道:“只是觉得在男女关系来讲,女性会更吃亏。”
所以,其实周辰禹早就知道是原主设计了他,而他不戳破是觉得这件事原主更吃亏,所以隔天清醒后,他只是给了她一笔钱,并让她离开。
后来原主闹上门的时候,他原本该不留情面地拆穿,但是原主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就更狠不下心让她声名俱损。
秦晚笑了笑,“周总真是菩萨心肠。”
周辰禹道:“你可以理解为,我当初没有证据。”
“如果要查,对周总而言轻而易举,终究还是因为周总心慈手软。”
周辰禹并不否认自己心慈手软,当初他要是想要秦晚身败名裂其实并不难,可终究他还是没办法把一个女人逼上绝路。后来,他也没有接受她,就只是默不作声地看她演戏,看她作。
他不会给她想要的,也没忍心把她毁了,在他眼里,秦晚就是个不足以影响他人生的人,他可以置之不理,可以不闻不问。
他一直以为,秦晚就像是一棵菟丝花,永远要依附别人生存,只会吸取别人的营养,从不会自己努力给自己想要的,但是最近他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她所表现出来的工作能力,让他惊愕,让他意外。
一个人的能力不会在短时间内提升这么多,所以他最近在想,也许是秦晚一直都在骗他。
秦晚确实喜欢骗人,之前在餐桌上,她骗陈梦妍说大学去环游过欧洲,刚刚在周志航面前,她说她三年前那晚喝多了酒才犯了错,而只有他知道,这些都是她编造出来骗人的。
“你撒谎成性,就不怕有一天被拆穿,名誉扫地么?”周辰禹问。
撒谎成性?原来她在周辰禹心目中的形象已经成型了,秦晚笑了笑,“多谢周总关心,我以后尽量少撒谎。”
“还有一个问题。”周辰禹道。
“什么?”
“你也在我身边做过半年秘书,应该知道,我绝对不会因为和某个女人发生过关系,就认定了她。”
“然后呢?”
“其实从你最近表现出来的个人能力来看,你并不笨,那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愚蠢的方法设计我?”
秦晚觉得这个问题颇为尴尬,不过她偶尔脸皮也是很厚的,她看着周辰禹,似笑非笑,“周总才貌双全,风度翩翩,又喝醉了酒,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要乘人之危的。”
对上秦晚的目光,周辰禹的心漏跳一拍,莫名觉得脸和耳朵发烫,他欲盖弥彰地片开了脸,“荒唐。”
反观秦晚,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在调戏某个害羞的少年郎。
秦晚再看一眼周鄞轩,发现他已经跑出了挺远,她起身走了过去,“轩轩,过来妈妈这里。”
周辰禹的目光投了过去,看到阳光下秦晚抱着周鄞轩,他心中的波澜还没平息,他捏了捏眉心,暗觉自己疯了,竟然因为秦晚一句调戏的话而心猿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