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包厢里，年轻的男男女女们站在屏幕前在一片茫茫烟气中扭动着身体，江霁粗算了一下他们从开始到现在不过一个多小时，烟灰缸里的烟蒂已经形成了一片黄白的海。
他站起身往外走，被身后人叫住：“江霁，去哪儿啊？”
江霁回头看了一眼：“透口气。”
出了包厢门空气质量就好很多了，可江霁还觉得不够，索性下了楼走向ktv的正门口。
外面不知何时下了点雨，不大，雾似的，刚好给地面铺了一层湿漉漉的地蜡，大喇喇的映着这ktv门口的霓虹跑马灯，更显浮夸。
大概是天气原因，ktv的生意也不怎么样，门口的停车位空出一半。江霁兴致缺缺地蹲下身，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凌晨叁点。
江霁拇指惯性划开解锁界面，还没来得及点开挂着个大红点的微信看上一眼，就听见从他刚下楼的那个方向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
声音很脆，轻巧地敲击在大理石地板上，让人脑海中不自觉地就浮现出一双纤细婀娜的鞋跟，平添一种莫名的期待。
然而这种期待与江霁无关，他重新低下头，听那声音靠近的同时一双正红色的雾面高跟鞋也走进了他眼角的余光中。
他简单估测了一下自己的体积应该还没有到会成为路障的程度，就蹲在原地没有动，直到高跟鞋的主人也和他一样在门口站定，打火机开关摩擦碰撞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江霁被烟臭荼毒了太久，此刻对香烟一点耐性也没有，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瞥了一眼正想直接抬腿走人，却在站起来的瞬间愣在原地。
一股轻白的烟气正好从女人的红唇中飘溢出来，然后才被她吐出的气流聚在一起，又迅速飘融进夜风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门外浮夸的跑马灯变幻的颜色映在女人侧脸，却在那双红唇面前一下失去了色彩。白皙修长的手指衔着那一根细长的女烟，是这一刻全世界最性感的线条碰撞。
夜风过境，她才懒懒地抬起另一只手稍稍理了理头发，然后又将烟嘴含在唇间，小抿一口，侧过头迎上了江霁的目光。
她嘴角微微含笑，江霁隐隐从那弧度中嗅出了一股调侃的味道：“有事吗？”
声音带一点点轻微烟嗓，偏低，细腻的颗粒感像是她拿烟的那只手戴上了黑色的薄纱手套，在他的心窝处缓缓地揉了一下。
霎时间便是万马奔腾。
陈意就那么看着眼前的小男人从一脸呆滞到慌乱，再到红潮攀升喉结颤动。她靠着门，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肉眼可见的紧张，手上的女烟一下失去了吸引力，只剩下顶部的一缕青烟与门外的寂寥光影作伴。
“能不能……加个微信？”
小男人的喉结话音未落便急急地上下一滚，那喉结生得还挺有味道，顶在喉间一个凸起让人看着眼热。
“叫姐姐。”
他张口便是一股酒味儿，眼神更是半醉不醒的模样，陈意难得对送到手边的来了兴趣，索性也就逗着玩玩。
“姐姐。”他几乎是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然后把已经解了锁的手机往陈意面前送：“微信。”
陈意没接，又定定地端详了眼前的小男人一阵，把江霁看得脸都要烫了才见她慢慢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个什么东西从容地放进了他的口袋里。
“还挺乖，”
她稍稍侧了侧头，嘴角弧度渐深。
“那给你点奖励吧。”
陈意说完便随手将手上才刚燃了叁分之一的女烟摁进背后的烟灰缸里，然后冒着门外的雨雾直接走了出去。
江霁的手立刻伸进口袋握住了她塞进来的卡片，却直到陈意的身影彻底消失才缓缓回过神来。
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女人的香水味，与他讨厌的烟味混在一起意外地形成了一种魅惑的味道。他迫不及待地拿出口袋里的卡片，然后打开了手机的拨号界面，准备按号码的手却一下僵在了空中。
因为那张卡片并不是名片。
是房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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