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住霍璟的脖子将她的脑门重重摔在椅背上, 一阵晕眩过后,霍璟低吼道:“我对你怎么样了?”
赵广泽的身体探进车中关上门骑在霍璟身上,他干净清爽的面容此时全是恐怖骇人的气息,俯下身子伸手掐住霍璟的双颊, 将她的面目掐得扭曲冷笑道:“我真没想到把我们搞垮的居然是婚礼那天带走你的小白脸, 那个狗男人现在在哪?”
霍璟眼里的光瞬间变寒,抬起手就一拳抡在他脸上:“你给我滚!”
赵广泽被她一拳打得侧过头, 斜着眼不可置信地盯着霍璟,随后嘴角浮上一抹怨毒,压下身子就抓住霍璟的双手按在头顶,一手撕扯着霍璟的衬衫,阴毒地说:“知道什么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吗?我爸已经进去了,反正我也躲不了几天,你不是说我性。功能障碍吗?那我就让你好好感受感受我到底障不障碍!”
霍璟身子一缩,就听见“次啦”一声,淡绿色的衬衫纽扣猛地崩开,胸前立刻失守,无数破败不堪的记忆瞬间涌进大脑,深刻的仇恨像决堤的洪水猛兽,她发了狠的在车内与赵广泽扭打在一起。
赵广泽到底是个男人,霍璟没有占到上风,反而在挣扎的时候衣服被他扯碎,整个人狼狈不堪,她往副驾驶爬去,赵广泽抱着她的腰将她一把捞回自己身下狠声说:“我忌你是霍家的女儿从前一下没有碰过你,没想到你也不过是个被人玩烂的婊。子,我让你看看是我强还是那个狗男人强!”
他一手撕扯掉霍璟的丝袜,便朝着裙底摸去,霍璟的理智化为一股狠劲,她抬起头一口咬住赵广泽的耳垂,他整个人打了个寒颤,便是在这个空档,霍璟抽出他攥在掌心的手摸到腰后拿出匕首向着他的腹部捅去!
瞬间,车内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赵广泽低头看了一眼,眼里的恨意变成了同归于尽的决绝!
他抬起手死死掐住霍璟的脖子,霍璟迅速抽出匕首毫不留情地又朝着他的手臂插了一刀,赵广泽吃痛瞬间松开,便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霍璟向着副驾驶一跃,打开车门滚落下车,一刻也没敢停留,爬起来就朝着街道外面跑去!
忽然,两道光线照在她背后,车子油门猛然轰响,霍璟心头一惊回身看去,赵广泽坐在驾驶座发动了她的车子急速朝她撞来。
人的生命里遍布着荆棘和坎坷,脆弱得就像激流里的一颗微不足道的砂石,被命运的河流所摆布,就如此时的霍璟。
她站在原地,脸被车灯照得惨白,瞳孔里的光逐渐放大,眼睁睁看着那辆撞散自己生命的车辆冲到近前,甚至连转身的力气都消失了,却感觉身体被人抱住腾空飞起,她看见了那张罩着黑色护衣的脸!
蒋墨苍抱着她扑向街角,他的身体狠狠撞在墙上,霍璟跌在了他身上,他迅速翻身将霍璟罩在他宽大的怀抱内,几乎同时,“轰”得一声,耳边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那辆冲上街道的车子突然火光四起,巨大的烟火直冲云霄,道路上的东西被炸得乱溅四飞,砸在蒋墨苍的身上。
霍璟的头被蒋墨苍按在怀里,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像泰晤士河畔百年的钟声,悠扬醇厚,霍璟感觉自己心底有股力量就要冲破而出。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蒋墨苍,巨大的火光折射在霍璟的瞳孔里不停闪烁,她微微抬起手触碰上蒋墨苍的脸,他没有躲,依然像上一次一样安静地看着她。
她问他:“我们是不是认识?”
他没有回答。
她又缓缓侧过头,心底一片苍凉从地上爬站起来面对着街口颤抖地说:“那里面坐着的应该是我,如果他今天没来找我,死的人是我。”
大火越烧越旺,照亮了整片原本黑暗的天际,远处传来了救火车的声音,她身后的人脱下外套从后面将她罩住,霍璟这才发现自己衣不蔽。体,狼狈不堪。
蒋墨苍对她说:“现在愿意跟我走了吗?”
她转过身拢紧衣服,仿若不停下沉跌入冰窟,周围全是想将她吞噬的火光,敌人在暗,她在明,防不胜防。
她的身边,似乎也只剩下这个不知容貌,不知敌友的男人。
蒋墨苍转过身向着另一头走去,直到走出很远才停下脚步回身等着她,霍璟再次看向那辆还在燃烧的车子,和赵广泽的前程往事全在这片火光中化为灰烬。
他毁她一生,又抵她一命,所有恩怨情仇一笔勾销,如有轮回,永不相见!
她抬手擦干眼角的湿润转过身跟上蒋墨苍。
漆黑的夜色,前路茫茫,霍璟靠在副驾驶的玻璃上望着窗外掠过的夜,整个人出奇得安静。
身边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咳嗽,霍璟想起上次蒋先生发病时的场景,忽然坐直身子看向他:“你还好吧?”
蒋墨苍没有出声,她又问道:“要不要打给黄郁?”
他却答非所问:“你的情债还真不少。”
虽然霍璟对赵广泽早就谈不上爱了,只有永无止境的恨,如果不是他,小苒也不会走到那一步,只是如今他就这样走了,她却并没有多高兴,反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车子开回了那座宅邸,在月色的笼罩下朦朦胧胧,隐隐绰绰,似镀上一层轻薄的纱,阁楼圆形的塔楼,一扇扇半圆的拱窗,白色灰泥墙透着历史的厚重感,就如上世纪的古堡,蕴着揭不开的神秘。
蒋先生停好车子,看见霍璟站在房子前安静地抬起头看着三楼那间黑暗的屋子,他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踏上台阶向着屋内走去。
霍璟却轻声开了口:“谷英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蒋墨苍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上,他背对着她,霍璟看不见他的表情,他没有否认。
她又问道:“你知道他在哪吗?你见过他了吗?”
蒋墨苍依然没有出声。
霍璟又急切地说道:“我一直在找他,你上次说我是唯一一个从神山顶活着回来的人,其实不止我一个吧?谷英也曾去过那,我想问他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蒋墨苍缓缓转过身看着霍璟,月色笼罩下的光有些凉意,霍璟套着蒋墨苍宽大的外套,眼里全是迫切。
蒋墨苍的嗓音透着他特有的磁性,缓缓道:“如果你见到谷英,最想做什么?”
“找到佐膺的灵魂。”
“让他做寄灵体?不停更换躯壳?”
霍璟怔怔地站在原地,又有些迷茫:“可是我就不用换,他一定也有办法不用换的!”
蒋墨苍居高临下看着她,冰冷而倨傲:“你脖子上的法器,只有当灵魂找到本体时才有用,所以,你想让他活过来,不仅要找到他的灵魂,还要找到他的本体并杀了他,才能完成寄灵。”
霍璟听见“杀了他”三个字时,心微微颤了一下,皱起眉说:“可在这个时空,他自己就是本体,难道我想见到他只能去别的时空?”
蒋先生的语气忽然变得很疏离:“不早了。”
霍璟再次抬头看着三楼那间黑暗的屋子发了一会呆。
她走进宅邸,大厅里装着芒果的玻璃缸换成了一口陶瓷大缸,被挪到了餐桌西北面,那里墙壁的凹槽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卡住陶瓷缸,她走到芒果旁边弯下腰,芒果伸出头。
陶瓷缸上有一些竹林彩绘图案,很雅致,似乎也很眼熟,和以前在船上看见的竹林屏风构图很像,但这口缸看上去并不新,像是一个很老旧的物件,不知道之前是放什么的。
楼上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咳嗽声,霍璟想到刚才爆炸时,蒋先生将她护在身下,他们离车子不算太远,她没事不过是因为他把所有的冲击力挡住了。
她直起身子,倒了一杯温水走到三楼,蒋先生已经关上了房门,她轻轻敲了敲,不一会房门打开,蒋墨苍立在门边,她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他,蒋先生微微垂下头,两人之间相对沉默,她拉起他的手臂将杯子塞进他手中便转过身,眼神落在对面那间房,忽然问道:“那里为什么不能进?”
蒋墨苍的声音好听得像高档的瓷器落在沉木上,悠远醇厚。
他说:“那是谷英的房间。”
霍璟蓦然回首吃惊地盯着他,他握紧手中的杯子对她说:“晚安。”便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一更勿等。
第103章 chapter 10
自从那天后, 蒋先生几乎连房门都不出了,黄郁倒是来得更勤了,有时候上午才来过, 临晚上会再来一趟。
霍璟问黄郁, 蒋先生是否因为那晚的爆炸受了伤, 黄郁表情有些不大自然, 但并未与霍璟多说。
直到一周后的某个清晨,霍璟起床后从房间的玻璃中看见蒋先生坐在楼下的凉亭里, 他看上去似乎并无病态,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衬衫外面套着深色儒雅的西装背心,修长的双腿漫不经心的翘在一起,腿上盖着一条驼色的绒毯, 他的手里似乎拿着一个小物件在把玩,那东西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金色。
虽然她没有见过蒋先生的容貌, 从他的声音听来也判断不出具体年龄,但她在这住了一段时间,大概推测蒋先生绝对不年轻,就生活习惯来说比她爸还要古板枯燥。
蒋先生的面前站着刑海德, 正在和他说话。
霍璟匆忙梳洗一番脱下睡衣, 随便套上一条裙子下了楼直奔凉亭,刑海德抬头扫了眼弯腰说道:“霍小姐来了。”
蒋墨苍便慢慢将手中的怀表收进胸前的口袋,霍璟正好走进凉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缓缓抬头看着她:“什么事?”
“我…没在你家看见电脑。”
蒋先生双手随意搭在凉亭靠背上说道:“我用不到。”
“也没有电话?”
刚说完看见放在蒋墨苍身边的手机, 霍璟有些惊讶, 按理说他能在京郊附近住得起这么大的房子,车子开得也挺高档, 怎么手机还是老式的按键机,只能打电话发信息的那种。
蒋先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去,随后说道:“你需要什么让刑海德去置办。”
霍璟便回身和刑海德交待了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而后顿了顿,又回身看了眼蒋墨苍,低下头压低声音:“那个,我还需要一些…”
她有些无法在两个老头面前说自己需要女性用品这事。
刑海德看向她问道:“霍小姐还需要什么?”
她有些局促,刚准备开口,蒋墨苍微抬起头对刑海德说:“让令夫人去准备。”
刑海德立马反应过来,点点头说知道了,蒋墨苍便让他先去置办。
霍璟站在凉亭中看着刑海德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半长的发丝被春风撩起,干净出尘的面容迎着朝阳,浅色的瞳孔明亮淡漠,不笑的时候总是给人很冷的感觉,难以接近,大概冰美人便是如此。
她穿着素色的连衣裙,让她看上去有些单薄,蒋墨苍将放在腿上的绒毯拿了起来递给她:“早上凉,出来也不知道披件外套。”
他微微责备的语气之间透着自然的亲昵,倒是让霍璟感觉有些怪异,莫非蒋先生没有女儿,打算把她当干女儿不成?
蒋墨苍见她没动,声音低沉:“要我帮你披?”
霍璟一把接过绒毯淡淡地说:“谢谢。”
便飒爽一甩披在肩上,柔软的绒毯有着蒋墨苍身上暖暖的温度,透着清幽的草药味,让霍璟感觉莫名的踏实。
蒋墨苍的视线似乎始终落在她身上,她抬眸看着他问道:“蒋先生今天出了房间,是好多了吗?”
“晚上要出去一趟。”
霍璟随后想起什么问道:“我记得刚遇见蒋先生时,蒋先生同我说过应化之道,平衡而止,一旦这种状态被打破,就会进入另一种层次的恢复。
所以蒋先生知道,即使改变了航线,一船人的命运也终会因为其他事情走到尽头,例如后来遭遇的海盗,虽然我们奋力一搏,又从海盗手上夺回性命,但一船人还是死于风暴。
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所有人事物最终都会回归平衡的状态。
蒋先生正因为知道才会先行下船是吗?只是蒋先生既然提醒过我,人事物发展的必然趋势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你又为何救下刑船长?
还有赵广泽,为什么突然死了?”
蒋墨苍单手搭在石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说:“这个人在另一个时空的结局是什么?”
霍璟想到在另一个时空,赵家最后也是破败了,她虽然没有等到赵广泽落网,但想必他也逃不掉的!
虽然蒋墨苍只是很平淡的问了一句,但霍璟的脑子转得很快,她立马就意识到他的意思,心中大骇:“就是说无论中间的过程怎么发生变化,我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是吗?那刑船长?”
“他帮我做了一些事情,我答应帮他躲过那场灾难为他多争取一些时间料理自己的家事,仅此而已。”
霍璟怔怔地退后一步,她忽然想起去冈仁波齐时,净真和尚说密宗的力量就在冈仁波齐内,进去的人都会被当作祭品,吴山说以往也有从那里出来的人,但最终都活不长,这便是祭品的命运。
就如五维空间的轮回往复,万物归宗,其实想来都是一个道理。
她表情瞬息万变,最终归于一片绝望:“原来我根本逃不出命运的掌心。”
蒋墨苍没有出声,缓缓站起回过身面朝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缓缓道:“明天的事,谁知道呢。”
霍璟又想起一事对他说:“不知道蒋先生这里,还有没有那种可以对付寄灵体的液体了?是否可以给我一点。”
蒋墨苍回过头看着她:“你要那个做什么?”
霍璟对蒋墨苍不知根不知底,虽然因为爆炸一事,对他少了些抵触,但和他毕竟不是一路人,黑曼的事情她不会透露分毫,她不知道蒋墨苍如今收留她的目的是什么,再者黑曼现在在云烟手上,除了吴山没人知道,她更不会给云烟招致任何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