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地是,录取她的既不是北方工业大学,也不是庆华,而是京市航空航天大学。
姜糖找到教育局干事咨询,又将中|央高考相关的指导意见看了一遍,发现其中有这样一条规定:录取学生时优先保证重点院校。
她的分数绝对属于拔尖的那一批,不会不符合北方工业或者庆华的要求。
只能是,航空大学迫切需要在理工方面出色的学生。
姜糖一琢磨,忍不住小得意。
心情好了,对家里男人也温柔小意起来,倒是让符横云啧啧称奇。
符横云是副团长,平时管的事不多,但最近演练强度进一步加大,他要处理的事就多了。每日天不亮就出门,晚上黑尽了才回来。姜糖听说有支五人侦察小分队受伤,敌人仓支换代了,杀伤力比之前强。
其中一人小腿坏死不得不截肢,另一人头部中弹,躺在病床上还未醒来。
他心里郁闷,姜糖哪能察觉不了呢。
思来想去,迟疑着开了口:“我能看看你的木仓吗?”
符横云脱衣服的动作顿住,回头看她:“想研究研究?”
“嗯,看看能不能改。”姜糖不确定能改到什么程度,但在省一机呆了一年多,参与了好几个重要的项目她也并非吴下阿蒙,“我想到训练场看看。”
“等我安排一下。”
……
年,在华国人心里永远那么特殊。
不论是富裕,还是贫穷,在过年、置办年货这件事上总是惊人的一致——大方,舍得花钱。
不仅部队里的男人们忙,家眷们也忙。
姜糖关在书房里好几天,草稿纸堆了厚厚一沓,正是头晕脑胀之际,嫂子们上门邀她赶集。
邻近的小镇上热闹非凡。
挑着箩筐,背着背篓到集市换过年钱的农人数不胜数。
柴嫦一下车就朝百货商场跑,简直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余秋琴持家勤俭,不乐意将大头花在那些花里胡哨的享乐上,拽着姜糖往农贸集市走。
要放在平时,投机倒把可是大忌。
但搁在过年呢,市场管理的干事们权当睁只眼闭只眼,华国人骨子里的人情味始终占了上风。
不出半小时,余秋琴满载而归,姜糖也被带着冲动消费了一波。
“买啥排骨啊,没点油水,还贵得要死咧,那块板油那么好你都不要……”余秋琴对她的“没眼光”痛心疾首,跟挖了自个儿的心肝一样。
姜糖笑笑不说话,有得选的情况下,一家四口都不爱吃油腻的肥肉。
余秋琴只是随口念叨两句,很快便话题一转:“我男人前几天回来说,恐怕咱们得搬到镇上过年了,你说对面那屁大一点的地方,咋那么不消停,也不让人过个安心年。”
“贺团长咋说,要撤到镇上吗?”
姜糖凤眼微眯,摇头:“没提。”
符横云这几日早出晚归,但还有心思逗孩子玩儿,想必事情还在掌控之中。
“想好好过个日子咋就这么难呢,到处都有人来打咱!都说一人当兵,全家光荣。那些高深的道理我不懂,没随军前,我就觉得男人当兵好,工资高,媳妇孩子在村里体面,大队长也得给几分面子。烈士家属呢,还有补贴和优待。等来了这里,嘿,看着他三天两头受伤,我这心里啊,怪不是滋味的。”
姜糖侧目。
余秋琴羞赧地笑了笑:“不怕你笑话,老话说得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结婚前我跟他只见了两面,要说好感那指定有,没有我就不给他当媳妇了。但过日子跟又是另一回事,他常年在部队,公婆兄弟都指着他给钱。给他们多了,我跟槐米母子几个就少了。饭桌上吃啥,吃多吃少,那都得看人脸色,哪有心思跟你们这些小年轻一样谈情说爱呢。”
“我就盼着他自私点,拿我当外人没事,多想想自己的娃。”
等到了这边才知道,谁都不容易。
她觉得男人对小家不上心,太看重成了家的兄弟,对侄子比对儿子闺女好。可自己也做得不对,婆婆想方设法捏着钱,好的想不起她,啥活重啥活累就推她头上,口口声声她苦一点,是为老两口的大儿子尽孝。
她只在心里埋怨却一次没跟男人提。
在他心里,兄弟和父母被时间和距离美化了无数遍,不知道人是会变的。
矛盾就是这么产生的。
两口子感情热乎起来,还是在随了军后。
“……你年轻,但你心里比我敞亮。”
余秋琴大方称赞:“从你身上,我学到不少哩。”
第88章 姜糖回到家时屋里安安……
姜糖回到家时屋里安安静静, 将手里东西放好,问了附近邻居才知道符横云带着孩子到小西沟玩去了。
南方的冬天极少下雪。
前几日难得飘了两天雨夹雪,紧接着持续一个礼拜左右的艳阳天。两个孩子喜欢在阳光下撒欢儿, 姜糖不像其他人, 总觉得小孩不到五六岁就得精贵着养,能好好圈在屋里就千万别出门。
既怕磕着摔了, 又怕冷风冻着。
隔壁吴嫂子把一岁多的小孩绑在摇篮里呢,两条腿用布束得紧紧的, 一来省事, 不用时刻担心孩子跑到犄角旮旯里捣乱, 二来就是没根据的习俗, 孩子能长成大高个儿,保管两条腿又直又长。
姜糖可舍不得。
幼崽柔韧度确实很强, 睡觉能睡出一万种姿势,但这样折腾,小孩肯定难受。
不舒坦, 偏偏还不会说。
想想就挺心疼的。
小西沟,符横云拿河边的石块垒了个小土灶, 大点的孩子在附近林子里捡干柴, 小点的则蹲在干涸的河床上找螃蟹。
一整条小溪沟被翻了个坑坑洼洼, 这群孩子抓到的螃蟹大都只有成年人拇指大小, 大点的都在水底打了洞穴。虽说头顶有太阳, 但水依然冰凉刺骨, 便是有胆大的小孩想回家换水鞋到水里摸, 符横云也及时制止了。
符横云插手站着,身姿笔挺。
两个小的蹲在他脚边玩鹅暖石,听到姜糖的声音, 小宝激动的喊了一声:“妈妈回来了,快来吃胖蟹——”
符横云回头,刚咧嘴跟姜糖打招呼,就见媳妇黑着脸。
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嚯,两崽子的新衣服上沾满了苍耳子。
“回家。”
符横云没拒绝,但也没打算走,只是看着那几个抱着干柴兴奋走过来的孩子。
姜糖没好气地瞪他,恶声恶气:“能耐啦?”
带自家两个娃还不够,领了一群瞎闹。这万一出点事,谁要是不小心落了水,看别人不埋怨死他。
大宝小宝看看姜糖,再看看符横云。
乌溜溜的眼珠子转啊转,一脸讨好地抱住姜糖的腿,“妈妈你不要生气,好不好鸭~~~”
奶声奶气的,特别招人疼。
“回家再收拾你们!”姜糖瞪大眼,纤纤玉指轻轻戳大宝脸颊上的小酒窝,佯怒。
幼崽一点儿不害怕,他们对父母的情绪十分敏感,开心地在姜糖怀里扭来扭去。
不出一会儿,馋人的焦香萦绕在鼻尖,一群小孩儿围着火堆不停咽口水。
符横云掰了一条稍大的胖蟹腿要喂两个崽儿,姜糖没让。小孩儿肠胃弱,也不知道会不会拉肚子。这一阻拦,立马成两个孩子心里的坏蛋了。
直到回家,两个小家伙嘴巴还翘得高高的。
平时恨不得赖在妈妈身上,这会儿只给姜糖后脑勺,时不时奶声哼哼,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吃饭时,符横云说一会儿给她一个惊喜。
姜糖好奇得不行,恁是她撒娇卖乖问了好几遍他就是不说,一脸高深莫测状,惹得她直想揍人。
可惜大宝藏不住话,鼓着脸,把符横云老底给漏了:“木仓,biu~biubiu~~~”
符横云:“……”这小子啥时候看到的?
“爸爸,玩具,我想玩木仓。”小家伙很喜欢爸爸做的小木qiang,对木仓的样子非常熟悉,一眼就认出了符横云放在书房的惊喜。
姜糖抿嘴,似笑非笑看着大眼瞪小眼的父子俩。
“咱儿子还挺聪明,随我。”
符横云摇头,眼神落在一盘努力跟蒸蛋奋斗的小儿子身上:“那个才随你。”
姜糖:“……要上天了啊?”
符横云露出一排大白牙:“娇妻在怀,我哪天没上天?”
“……”
流氓!
不要脸!
“我跟组织上申请了,借了缴获到的最新的两款木仓支出来,你研究的事要保密,最近不要让人进书房了。”
符横云给她夹了一块肉:“一款老大哥的ak系列,结构简单、轻便、坚固使用方便,动作可靠,火力猛,故障少,是之前冲突时缴获的。另一款呢,是轻挺机木仓。”
“余嫂子说,年前有可能得搬到镇子上避难?”
镇子离军营不远,搬过去能有用吗。
符横云先是皱了下眉,而后盯了姜糖几秒,身体往前探了探,忽而笑道:“别担心,别看那边跳得高,隔三差五派几队人来骚扰一番,真打起来我们优势大着呢。 ”
同是共产国际的同志,两百多亿反倒喂出个白眼狼,人家反手就跟北方老大哥沆瀣一气。
还真当华国积贫积弱就是随手拿捏的软柿子了。
这事气不气?
气啊。
姜糖觉得嘴里的肉突然不那么香了。
甚至有点想抓头发。
赢是肯定的,但如何赢,伤亡能否降到最低是另一回事。
“子弹无眼,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当寡妇。”她呲牙,凶巴巴威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