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如郁醒了醒神,是呀,梦中的事怎么可能是真的呢?只是这梦镜太过真实,梦中的张宇杰太过可怖。
玲珑也被惊动得进了殿,一早她就去准备早膳,却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了,东西被拿的只剩下一些米和菜叶。
她就着食材做了点粥,正煨在锅里,温温热热的,吃着正好。
“娘娘醒了?奴婢刚烧好了热水,马上就可以伺候娘娘梳洗。”她自幼吃苦,做这等事比文心倒是在行多了。
文心鼻音浓重的说:“玲珑姐,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玲珑把手里的木盆递给她:“娘娘,奴婢这就去把粥端上来。奴婢把菜叶切得细碎细碎的,点缀在粥里嫩青嫩青的,娘娘看了一定胃口大开。”
一席话,卫如郁就什么都听懂了。话是宽心的,听着着实受用。
文心给卫如郁梳着头,一边说着心中的疑惑:“二小姐,奴婢实在想不明白。”
卫如郁梦魇刚醒,头还有那么点昏沉:“你哪些事是想明白的了?”
文心噘噘嘴:“二小姐不要总是笑话奴婢。二小姐在冷萃宫的奉例是皇上亲自下旨的,任凭她掌理后宫,也不能如此嚣张,竟然一点也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卫如郁笑而不话,她要怎样对文心讲这些道理呢?
静太妃又不傻,她自然知道这是皇上的旨意。正因为如此,她才要这么做。
只有挑起了他们之间的矛盾,她才可以到太上皇面前做文章呀!
毕竟人进了冷宫,位份不变,奉例不少一事,历朝历代就没人开过这个先河。
她卫如郁实在是在张宇成的宠爱下犯了众怒,张宇成如若为了昨天的事再去责备静太妃,那静太妃的委屈不就更大了吗?刚回宫,是太上皇让其主事的,刚主事,就受到了委屈。。。
昨晚张宇成真的去了席妃宫里,新入宫没多久还从来没有伺候过皇上的席妃又惊又喜。
不仅精心准备了晚膳,连装扮都很用心,身着浅色罗裙镶银丝边,颜色与她的年龄非常相称。
她比卫如郁还要小两岁,睫毛也是纤长浓密,明眸大眼含羞的看着皇上。
张宇成用膳并不多,相比卫如郁宫里的菜式,御膳房的膳食总是荤腻、花色老旧。
用完膳他本想回启明殿,席妃却问道:“臣妾最近在看诗词,略有不通之外,不知皇上可否指点一二?”
第一次来,第一次央求,张宇成像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坐下来指点了几首诗词下来,席妃轻柔的问:“皇上就此歇下了吧?”
也不知是冷萃宫当晚的情形被刻意捂得严实,还是席妃宫里守卫太过严谨。
饶是张宇成上朝去探望太上皇的路上,他才看到陈康一直在旁欲言又止。
他脚步一顿:“想和朕说什么?”
昨天卫如郁又一次推开他,他是恼火的,或者说是极其失望。
他已经不止一次向她表露自己的心迹,而她,那些画,还有惩戒母后时给他的安慰,看似向他敞开了心门,却又完全走不进她的心。
他甚至在想,她是不是还在想那个叫左亮的人。
所以下朝后,他刻意不去冷萃宫。
陈康早就心急如焚,暗自细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原本应该昨晚就得知的消息,是以今早才呈报给他。
皇上早起上朝理政,他一时找不到机会禀报,此时不能不说:“禀皇上,昨晚静太妃带人大闹冷萃宫。着人降了皇贵妃的奉例,遣走了宫女。这会只怕冷萃连下锅的米都没有了。”
“你说什么?”张宇成眼色一冷,“朕的后宫由得她来指手划脚了?”
陈康好心提醒道:“皇上,现在中宫空缺,她已经是。。”
“所以她是仗着太上皇的宠爱来挑衅朕了吗?”经历过几场变故的张宇成处事已经变得老成了。
陈康感受到迎面扑来的帝王之气,他低头应道:“依奴才看,皇上不应与太上皇起冲突才好。”
“朕自然不会违抗父皇的旨意。”踏进殿门张宇成听到静太妃的笑声。
虽是流落民间这么多年,可是她的声音依然婉转,听上去似莺歌燕舞般好听,尤其在太上皇面前有着发自内心的亲昵感。
他不动声色的行礼:“儿臣参见父皇,见过静太妃。”
既有帝王之相,又有父子之势,静太妃犹记得幼年时的他性子还算活泼,愣是被文后管教得压抑了自己的性情。总是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小时候的张宇杰。
如今无论从相貌、身形上看,兄弟俩都很神似。只是,张宇杰的气度显得更洒脱些。而他也因权力的集中多少显得更为贵气些。
她想,如果是杰儿在帝位上,恐怕是远超他的吧?这样的想法在太上皇面前是决计不能显露出来的,等太上皇发话后,她和蔼的道:“皇上勤政,还不忘来看太上皇,当真是孝义治国。”
张宇成对她的印象还比较深刻,最初听说她烧死在冷宫时还感到难过。
只是听闻她昨晚的举动,对她自是另一番看法。但他不动声色,只泛泛的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静太妃在等他发难,她狠狠的修理了他的宠妃,哪个年轻气盛的帝王能受得了这口气?
眼见着一盏茶都要喝完了,张宇成还是没有开口。
她端起盖碗,见那片片茶叶宛如在水中翩翩起舞,如同精灵般在水中游走,释放着清香的能量。
似在欣赏着茶叶的舞姿,又似在体味茶汤的成色,她心中一沉,琢磨着张宇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倒是张广渊先开口:“皇儿,听说卫相之女卫如郁不仅没有废其位份,迁入冷宫后,连奉例都没有变。这样做恐怕难以向前朝交待。”
张宇成点点头:“昨日静太妃肃清后宫,相信前朝总不会再有话了吧?”
静太妃心中一惊,抬眼望去。年轻的皇帝脸色没有任何的埋怨和异议。
不应该呀?他应该是满腔义愤才对吧?到底她硬生生的插手了他的后宫,虽然是名正言顺——太上皇的旨意呢!
他如果不对自己表示异议,她哪有机会向太上皇示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