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寻六婆子,您帮着通融通融。”
二柳是六婆子托人带信给儿子的行商。
这一来一回可耗他不少马匹钱粮,二柳思忖着总得从六婆子身上捞点回来,边往守门小厮那儿塞了二文钱。
却不想这守门小厮将钱推了回来,赶苍蝇似的挥手斥骂,“找六婆子?去去去边儿上等着。”
守门小厮前几日刚投甄宝麾下,见人来寻六婆子,这事便更不能应了,叫人在门外等着也不过托词。
二柳被守门小厮赶出门甚是惊愕,这府内管事可是六婆子!
他来寻六婆子,不应先去通传一声再恭恭敬敬把人请进门,求人办事怎滴还这番作态。
气愤不过,二柳将书信扔下转身便走。
一路行至府邸前那几声吵嚷才唤了甄宝心神。
远远望去,一身货郎装扮的男子被赶出门外,盛怒下将书信扔下转身离去。
甄宝让春花去拾起瞧瞧。
“小娘子是给六婆子的书信。”春花扬着手中信,面上笑坏极了。
这一刻,甄宝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真如圣人所言,祸兮,福之所依;福兮,祸之所伏。
世间安得两全法,唯有眼前。
……
“六婆子,你可知今日女君唤咱们前去是何要事?”
府内就那三寸之地,六婆子几次三番在甄氏身上吃跟斗让徐管事心生忌惮,面上更添了三分恭敬。
如今被甄氏宣唤,难免慌张失了分寸。
“不知。”
六婆子袖中掐着指,那点疼意才叫她不去按那乱跳不知的眼皮。
近日虽说与那墙头草有来有往的对法,可六婆子深知,这些不过都在甄氏默许下罢了。
行差踏错便是秋后蚂蚱,只等问斩。
而今就是问斩之日。
六婆子想问甄氏一句,她到底哪儿踏错,叫她抓住了把柄。
两人小声耳语几句,快步朝前厅赶去。
路旁丫鬟仆妇纷纷退至一旁,让出路来。
红蝶倏地垂下头去,遮掩面上惊慌,等人走远,才敢偷偷抬起头望去。
前些日她丢了一物件至今不敢声张,暗地里寻摸却不得其法。
心下惴惴,担惊受怕了好些日。
可府邸内却一如往常,耳边尽是些丫头仆妇的短视见解。
“红蝶,我瞧甄氏面善是个好相与的,下宜阳多日从未苛责过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虽说出于怡香园那等地儿,可她肚里怀着老爷头个孩子,日后定是能爬上枝头当凤凰。”
这些话,红蝶是半句也听不得。
红蝶乃家生子,从十一二岁便伺候在老爷身旁,虽说干的是打扫活计,可日日见着老爷难免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一月前老爷挑人随甄宝下宜阳,红蝶就在之列。
气急下竟生出要爬床的念头,可那几日老爷在为甄宝置办物件操劳,生生让红蝶的念想落了个空。
憋屈忌恨下红蝶偷摸做了个小人,想起便扎两针。
前两日红蝶实在气不过丫鬟婆子在耳边碎嘴,偷摸打开匣子,想扎两针解解气。
却不想,里头空无一物。
不仅小人没了,她这些年存下的银钱都没了。
红蝶分明记得,至下宜阳与五六个丫鬟挤在一屋,她便谨慎小心收着从未打开过。
莫不是被人偷了。
红蝶紧了紧气儿,那日六婆子被甄氏赶出门,她也在外头瞧热闹。
隔着一墙院门里面的话,清楚听在耳里。
那甄氏手里握着全府上下的卖身契。
如若,她是说如若,那人真将物件交于甄氏,那她的下场……
红蝶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深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