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壁间静得连枝叶随风摇曳的“沙沙”声都听得清晰。
安静的空气中翻涌而起某种无声的情绪。
“你要杀我?”少年出声打破死寂,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他杀过那么多人,自然清楚什么是带着杀意的眼神。
“你不害怕?”
“世上能让我呼延明抒害怕的人,还没出生,不过一个蠢笨的黄毛丫头,你杀不了我,你也不敢杀我。”呼延明抒略昂下巴,神情倨傲。
明明四肢动弹不得,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面,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这般境地下,他竟然丝毫不怵,甚至还出言挑衅。
宋稞实在是不理解他这股自信从何而来。
她的确无法放任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她眼前消逝,可呼延明抒的手上染了数不清的鲜血,日后他会杀害更多无辜的性命,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对这样一个杀人恶魔,她若还是心慈手软,宋稞都想啐自己一口。
双腿因冲击还有些发软,宋稞扶着崖壁站了起来,缓步朝少年走去。
少女依旧一身朴素的灰色男装,涂的蜡黄的小脸神情晦暗。
随身携带的小药箱跌地四分五裂,药草零零散散落了一地,宋稞在里面翻出针灸包,从中取出最粗长的一根。
哑门穴,位于颈后,当后发际正中直上0.5寸,其后为延髓,贯通中枢,一入毙命。
背诵至滚瓜烂熟的人体穴位,第一次施用,不是救人,却是杀人。
捏针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轻颤。
刺入哑门穴,呼延明抒不会感觉到太多痛苦,比起那些被他残忍虐杀的性命而言,这已经是最仁慈的死法。
宋稞拼命安慰着自己。
银色的锋芒对准呼延明抒雪白纤细的后颈。
少年笑了,这是一个糜丽至极的笑容,像开到最盛,攥出花汁的月季花瓣,浓艳如血,每一寸褶皱都泛着妖异诡秘的光泽。
他以一种平静的态度坦然接受死亡。
嘴角上翘的弧度愈发夸张,露出白惨惨的牙齿。
针尖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下落,刺破皮肤,再一点点钻入其下血肉。
呼延明抒的太阳穴处爆起青筋,十指本能地蜷缩,留下道道血痕。
可他还在笑。
瑰丽的幽蓝色瞳孔中,摇晃着明明灭灭的嘲弄。
他为什么笑?
还来不及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股剧痛顺着筋脉流窜到四肢百骸,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僵冷凝结。
宋稞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人死死扼住,艰难地从气管中汲取稀薄的氧气。
冷汗岑岑,后背衣料被汗水打湿。
捏针的指尖抖地再拿不住,微光闪烁,针尖滚落在地。
也是在针尖脱落的一瞬,她的呼吸重新顺畅,剧痛也消失殆尽,好像方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幻觉。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呼延明抒咳嗽地撕心裂肺,喉音嘶哑:“不过是一点逗趣的小玩意。”
他浅笑道:“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作——同生蛊。”
“我为主蛊,你为次蛊,一旦我死了,你也活不成。从此往后,为了你的小命,你可要好好护着我呢。”
“我准备的这份惊喜,可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