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策面有讥讽之意,道:“萧师侄,早就听说你们青云门的规矩大,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啊!”
萧逸才懒得理会他,皮笑肉不笑丢出一句:“前辈真会说笑。”说着直接转过身来与各脉首座低声道:“还请诸位师叔让他们先起来?”
曾叔常等人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唤回弟子,拉到一边狠狠训斥不已。田灵儿被苏茹拉了回来,却没有挨骂,反是她满腹委屈,眼中有隐隐泪花,叫道:“娘……”
苏茹长长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了。田灵儿向田不易看去,却见田不易面色铁青,眉头紧锁,一个字也不说,闷声坐在椅子之上。
陆雪琪被师姐文敏强拉著走出了玉清殿,周围人的目光中满是奇怪的眼色,直到她们走到了玉清殿外的一个僻静角落消失在众人眼中。
过了片刻,水月大师缓缓走了出去。
水月走到了陆雪琪身边,凝视着,这个她最得意也最美丽的弟子,半晌没有说话,然后突然叹息了一声,声音颇为无奈,仿佛还带著些淡淡凄苦。
文敏和陆雪琪同时吃了一惊。
水月从陆雪琪身上移开目光,走到玉清殿外的栏杆处,向外眺望,但见山峰入天,白云飘缈,一派仙气凛然。
“雪琪,你为何要这么做?”
陆雪琪神情微微一怔。
水月淡淡地回了过头来,眼中似有一丝化不开的忧愁:“为师不让你替他解释,你便要以自己性命为他担保吗?”
陆雪琪脸色微微泛白。
水月望了她半晌,摇头低叹:“值得吗?他若真的背弃了青云门……”
陆雪琪终是低声道:“师父,他、他不会的……”
水月微微苦笑,目光再一次向远方望去,仿佛她也陷入了一场久远的回忆:“好多年了,一转眼就快过了百年了吧!当年,也有个人像他一样的,犯了大错,但是我、我们不顾一切为他求情,却终究无法让他……”
水月终究还是无法从口中说出他已经死了,好像这百年来,只要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他便能依然活在她心里,活在某个地方,哪怕今生今世都见不到他,她也想,多想他还活在这世上。
水月眼含痛楚地望着陆雪琪,生平第一次在她的弟子面前,露出了深深地悲伤。
——
大殿之上,道玄真人缓缓从后堂里走了出来,回到了座位之上,大殿上顿时安静下来。
这时,苍松道人走了过来,手中拿著张小凡的那根烧火棍,真接替给了道玄真人。
道玄眉头微皱,向他看去,眼中微有疑惑之意。
苍松道人低声道:“师兄,张小凡既然不肯说出大梵般若的事,你看不如先当着众人的面先把烧火棍处理了?”
道玄怔了下,想了想,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烧火棍,道:“师弟有心了。”
苍松道人随即迅速地退了下去,道玄真人轻握着烧火棍,看向至始至终跪着的张小凡身上,内心深处,忽然有一段冰封多年的记忆被点燃,熊熊燃烧而起。
仿佛百年之前,那个白色身影,也像这般跪在玉清殿上,在三清神像面前,在众位师长长老面前,甚至是在众位同门苦苦为之求情之中,却依然那般桀骜,那般的不可一世,睥睨世间。
而他,道玄真人他自己却始终做不到,做不到像那人那时一样,像此时张小凡一样……
“砰!”
一声大响,众人震骇!
道玄真人面色如冰如霜,霍然站起:“张小凡,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那人选择了死,他又会怎样选择?
张小凡脑海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众人失色,青云弟子,乱成一团。
道玄欲要再道来话,忽然,手臂剧颤,猛地把手中的烧火棍扔了出来!!
那烧火棍在空中划过一道黑影,掉在地上,当当当反弹几下,竟是滚到了张小凡的身前。
也就在这个时候,众人看到烧火棍上,飞起了一道黑影,片刻之后停顿在半空之中,发出吱吱怪声。
那是手掌一般大小的异种蜈蚣,色彩绚丽,尾部竟有七条分岔。此刻震动飞起,摇头摆尾,模样骄横之极。
张小凡呆住了,整个身体突然都微微颤抖了起来,目光直直地瞪著在半空中的那只怪物,那只深深烙印在他记忆深处的东西:“七尾蜈蚣!”
时光刹那间如倒流而上奔腾咆哮的巨流,将他带到了多年前那个黑色的夜晚,那个普智与神秘黑衣人决斗,而他同时失去了自己所有一切的血腥之夜!
他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深心处泛起的无边血腥气息,将他团团包围。他伸出手,一把将烧火棍紧紧抓在了手中!
但这个时候,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张小凡的异样,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在道玄真人身上。
青云门众位首座长老,其见识阅历岂是常人可比,眨眼间即将道玄真人围了起来,特别是与那只七尾蜈蚣隔开,待众人向道玄真人看去,不由得尽皆失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