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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志平,也就是市一中的校长,在他四十五岁的时候,遭遇了一场中年危机。
  烦恼有叁。
  一是即将转任到京城的高校,这所高中却欠了五千万的外债,学校的外债不要紧,棘手的是校长个人的账户里有六百来万的黑账,清算交接时,怎么也说不清楚。
  这些年他贪得有些得意忘形,要离开时才发现这么大的缺口,忍痛卖了市中心的一套房产,也只补上了五百万的缺口。
  二是即将高考,儿子贺然的成绩却一落千丈,怎么补习也提不上去,妻子愁容满面,家里鸡犬不宁,问儿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儿子死活不说。
  叁嘛,中年发福秃顶,虎背熊腰,大腹便便,医生告知自己得了糖尿病,得少参加些酒局。
  贺然的计划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借父亲的职务之便,放假期间悄悄潜入学校,偷了时妤的笔记和稿纸,四下无人的时候,千遍万遍地去模仿她的字迹。
  他几乎花了半年的时间,才写得有九分相似,不禁冷笑,郑予行是有多喜欢时妤,为了帮她抄些作业,就把她的笔迹临摹得入木叁分。
  到了最重要的那场全省联考,他和时妤正好分在隔壁的二中考试,两人并不在同一考场,他却记下了时妤的座位号,以及监考老师的姓名。
  后来的事情很简单,不过是在她的座位上提前塞好小抄,用胶水黏住一角,附在桌壁上,考前普通地一扫而过根本无法发觉,但被举报后仔仔细细地搜查便能发现端倪。
  省考制度中,发现作弊,当即取消考试资格,并剥夺学籍。
  让他没想到的是,郑予行会过来插一脚,他辨认出那张小抄并非时妤的笔迹,并且要求调出当时的监控录像,为她平反冤屈。
  为了给郑予行父亲一个面子,贺志平竟答应了郑予行不对时妤做出开除处分,并且允诺他会彻查此事。
  而这个傻小子,听说时妤没有学费继续读下去,竟然跑回家里把自己的留学资金拿了出来。
  眼见着一切辛苦就要白费,郑予行走后,贺然“扑腾”一声跪了下来。
  “爸爸,你不要开除时妤,你要开除就开除我。那张纸,是我放到她课桌里的,你查一下监控就能看到。但是小抄是她写的,字迹她们班主任都确认过了。我住的离二中近,她让我来早一点帮她作弊,好拿到奖学金,我也不希望她没钱读书,就……就帮了她……”
  他痛哭流涕,说他很喜欢时妤,并且把时妤这半年里给他写的情书都交给了贺平手里,他愿意替时妤受罚。
  女孩子的字迹清秀婉转,字迹行间的内容却不堪入目,贺校长看着那一迭厚厚的书信,脸上青红交接,横肉突突直跳:“这就是你这段时间成绩一落千丈的原因?”
  贺然垂头无语,似是默认。
  “好个时妤,怎么就专挑校长家的儿子祸害,你看予行那小子,我要是告诉他老子,非给他皮都掀掉一层!”
  贺校长暴跳如雷。
  贺然仍旧跪在地上,求着父亲:“如果时妤被您开除了,她一定不会原谅我,不会跟我在一起了。”
  贺校长听了之后更是火冒叁丈,一巴掌甩在儿子脸上,“废物,谁给你的胆子,敢跟我说这么混账的话。”
  一边教训着儿子,一边打电话给行政部主任:“就按照省考的规矩,开除那孩子吧,但不要声张,别闹得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主任惋惜道:“贺校长,那姑娘是个百年难逢的好苗子,咱们学校也许能出一个高考状元,您看看能不能宽大处理?”
  贺校长将话筒举在一边,看了一眼像狗一样伏倒在地的儿子,忍不住又踢了一脚,“必须开除,没得商量。”
  贺然擦了擦没有半点泪光的眼尾,站起身,弹了弹裤子上的灰尘,缓缓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后来,他才知道,父亲竟昧下了郑予行的那一百万,而是将一张只有叁千块余额的银行卡夹在书本里,交给了时妤。
  时妤被开除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人间蒸发,这正好合了贺志平的意。
  少了一百万,即便郑予行可以隐瞒一段时间,郑家人不可能不察觉,贺志平先发制人,提着礼物去郑家赔礼道歉。
  说自己一时糊涂,听了这混小子的话,把那么大的一笔钱给了时妤。
  郑予行被打得半死不活,躺在医院里,完完全全与外界隔绝。
  得知时妤下落不明,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不久后,他便被送去了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