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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听乖巧地递还给李大爷的棍子,这棍子是大爷嘴馋,用来打学校果树上的果子用的,他总帮大爷打果子,所以才知道他把棍子藏哪了。
  李大爷这讲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秉性,也像极了一位大侠,拿着他的宝贝棍子晃悠悠地飘然离去。
  南竹被扶出来的时候,一直用手捂着哭得红肿的双眼,等他整理好情绪放下双手后,他看着屋子里站着满满当当的人后,恨不得再爬回厕所。
  秦听的室友一直在楼上看戏,当他们看到秦听捧着个棍子宛如撑杆跳的助跑一般,气势汹汹地奔回寝室,他们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奔下楼去帮忙。
  因此,南竹抬眼看到的便是黑面膜涂了一半,阴沉地看着他的陈子凡,嘴上挂着辣椒酱对他龇牙咧嘴的路沉,以及刚跑完步回来,光着膀子鄙夷地看着他的唐屿。
  这尼玛都是秦听的好帮手。
  最可恨的就是那个秦听,一改刚才彪悍的乡野恶霸的形象,此时此刻柔弱地窝在另一个活阎王的怀里,帮人家看手手。
  刚才在室外,天色昏暗,秦听没看清江言酌的受伤状况,直到刚才江言酌伸出手握他的时候,他这才看见一直江言酌藏着的右手,手背红了一片。
  男妖精的手也弄伤了。
  谁踏马敢动他的泡椒凤爪。
  秦听扭头又瞪了南竹,准备再揍他一轮时,江言酌突然双手搂住了他的腰,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乖,我不想让你再搭理他。
  江言酌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此时温温柔柔的,带了点央求商量的意味。
  声音离他很近,温热的气息贴上了他的肌肤轻轻摩挲着,他的唇好像贴到了他的耳朵又好像没有。
  秦听立刻就被蛊惑了,他立马收起了他的獠牙,准备拉着江言酌出去处理伤口。
  然后他扭头就看见了他这三只奇形怪状,有趣可爱的室友们,没忍住笑了出来。
  几个人互相环视,笑作一团。
  门外走廊上前来看戏的人都傻眼了,不是说103打架打的可凶了,现在这是战后的一笑泯恩仇么。
  隔壁寝室的人热情地科普着,不是的,挨揍的是南竹诶,被他们寝室的人群殴啦。
  哦~他终于挨揍了,天天大半夜在走廊打游戏骂人,吵得我们全寝都睡不好觉。
  他今天要不挨揍,我们几个寝都打算哪天把他套着麻袋暴打一顿。
  听他又哭又嚎的,简直太解气了。
  不知道谁起的头,门外莫名响起了诡异的掌声。
  所有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再不会有人替南竹解释什么,今日种种,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天真的以为世界会一直围绕他转,所以他蛮横自负地对待这个世界里的人,他也终究会被抛弃。
  秦听去寝室里拿烫伤药的时候,江言酌在一楼遇到了南家的管家。
  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地候在门口,轻声商量南竹和他回家。
  南竹的父亲已经收到了南竹考试挂科,需要重修的消息,自然在等着他回家好好算账。
  南竹不肯,他畏惧他那位雷厉风行的父亲,他现在只想像个鸵鸟一样窝在这里,哪怕这里四面八方都是他的敌人。
  江言酌双手插兜,悠然地走进寝室,他从桌子上抽出纸巾,递了过去,你我今日,是真的恩怨两清。
  南竹抬起头,脸上挂满了绝望的泪水,思绪乱作一团。
  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啊,理应万众瞩目,受人敬仰。又怎么会沦落到如今人厌鬼弃的地步。
  隔着濛濛的水汽,南竹看见这张他熟悉又憎恨的脸,这是和他一起长到大的朋友。
  从小到大,南家与江家素来交好,江家所有私生子都喜欢围着他转,因为他们期待被人肯定,被人看见。
  唯独江言酌不会,他太孤傲冷漠了,他一点不招人喜欢,毫无存在感,没人愿意与他做朋友。
  只有当大人们讨论期末考试成绩时,江言酌这个名字才会被人记起。
  南竹歪着头咧着嘴,表情像哭又像笑,诶,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和你做朋友吗?
  江言酌蹲下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因为你的作业真的好抄啊,字迹又工整,一点错误都没有。
  就是这么简单,要不然你以为谁愿意和你这个寡淡无趣的人当朋友啊,天天板着一张死鱼脸。
  江言酌靠努力学习考上的大学,他不是也靠其它手段和他一样进来了嘛。江言酌有什么可高傲的,他分明比江言酌更有钱有权。
  南竹怨愤地说道:你江言酌不过是个爹不疼,娘不爱,同辈鄙夷的存在,不会有人真正喜欢你的,秦听也是。
  江言酌点了点头,指尖夹着的纸巾飘落在地,覆盖了地面上的泥泞与灰尘。
  江言酌端详着他狼狈挣扎的模样,忽然露出一种天真无辜的笑容,南竹,今天出了这个门,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跟别人谈及秦听的事
  江言酌的话语陡然锋利尖锐,他在南竹的耳旁轻声道:我送你去玩荒野求生吧,你不是喜欢玩游戏么,为了游戏不顾一切,上次陪你玩了三天,下次是五天还是十天呢。
  南竹拧着脖子,嘴巴微张,他恐怖地看着面前这个魔鬼一般的男人。
  那几日如地狱般的痛苦经历让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如梦魇一般。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依然觉得自己身处荒郊野外,无人问津。走在路上,身旁路过一辆面包车,他也会草木皆兵,觉得这车就是来绑他的。那种心里与身体上的煎熬简直让他痛不欲生。
  原来,你
  看着江言酌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南竹的脸色变得惨白,他的身体抖作一团,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他又气又惊,翻了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江言酌缓缓起身,出门叫了声管家,让他抬南竹回家。
  江言酌出了寝室的门,急迫地走在西侧的走廊上。
  他想立刻就能看见秦听。
  他刚走到西侧的大厅,忽然听见台阶上传来声响,来人步履匆匆,步伐很重。
  江言酌愣怔了一下,光阴莫名重叠,这一次他依旧等到了秦听。
  不过,终究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曾经的秦听或许以为那只是偶遇,
  如今的秦听只是为他一个人而来。
  江言酌微笑着伸出双手,将秦听抱了个满怀。
  *
  秦听和江言酌并肩坐在公寓外的台阶上。
  秦听皱着眉为江言酌涂抹着烫伤药。他觉得眼前这人烫伤的不只是手,还有脑子,这人怎么一直在看着他傻笑。
  他故意用力戳一戳,江言酌不仅不喊痛,反而笑得更欢了。
  秦听叹了叹气,你个笨蛋,打架还玩上热水了,烫人家就算了,还把自己烫到了吧。
  秦听不用细想,就能看明白怎么回事。肯定是南竹那个狗东西嘴欠骂他了,惹怒了江言酌,江言酌决定洗洗他那个脏嘴。
  江言酌皱了皱眉,握紧了秦听的手,忐忑地询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的手段太残忍。
  秦听讶异地抬头,看到眼前这张俊脸上写满了惴惴不安,他倏然一笑,那倒没有,不过我确实想批评你两句。
  江言酌看着秦听的笑颜,紧绷着的弦慢慢放开,他乖巧地点头:嗯,你批评吧,我听着。
  秦听把手上的药罐拧上,拿着湿巾擦干净手后,一本正经地同他说道:你啊你,你下次别拿玻璃杯装热水倒啊,你要是拿个保温杯,也不至于把自己烫得手心手背通红吧。
  听秦听说完,江言酌一下子就愣住了。
  秦听拧着眉看着他微妙的表情,狐疑道:你怕不是没有保温杯吧,那我过几天送你一个啊,上了岁数的人,怎么可以没有保温杯。
  江言酌脑子里预想了许多秦听会批评自己的话语,可唯独没想到他会扯到这里,他低头看了眼手上涂好的烫伤膏,心里软作一团。
  他抿着嘴用左手扯了扯秦听的衣角。
  秦听看见那双黝黑明亮的眸子热切地注视着他,而他的主人露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秦听看着江言酌脸上,脖子上,手上的伤痕,心脏也抽嗒嗒地疼,他轻哼一声,不知道是跟自己妥协,还是跟他妥协了。他默不作声地钻进了江言酌的怀里,抱紧了他。
  江言酌心满意足地伸出胳膊将他搂住。
  秦听皱眉:你别把药膏蹭到我的衣服上哦。
  江言酌轻笑:好,我知道,蹭脏了我给你洗。
  秦听轻哼:才不要。
  江言酌商量他:那我再给听听买漂亮的新衣服穿。
  秦听摇头:也不要。
  那听听想要什么。江言酌的手慢慢收紧。
  秦听把下巴放在江言酌的肩膀上,闷闷不乐地说道:我想要,你别再为我打架了。
  江言酌笑笑,侧着头贴了贴他的脸:这个好像有点难。
  秦听不满道:太冲动了,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江言酌无奈,你拿着棍子冲进去,也很冲动,把我吓坏了,听听。
  秦听皱眉:这不一样吧。
  江言酌笑笑:一样的。
  一样都是为了某个人无所顾忌,无所畏惧。
  秦听想了想,回应道:好吧,确实。可我不是很开心。
  江言酌苦涩地笑笑,嗯,你知道那天你晕倒在我的怀里我有多绝望吗,明明上一分钟还在和我嬉笑,下一分钟就呼吸微弱,不省人事。
  江言酌想起那天便觉得窒息,胸口闷闷的,声音都有点发抖:我都要吓死了。
  秦听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背,柔声安抚道:都过去了,我现在不好好的么,那只是个意外,我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倒的。
  嗯,我明白,江言酌用左手摸了摸他柔软的脑袋,所以我没法不冲动,我做不到,听听。
  行吧,我又被你说服了,反正我也做不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俩以后少惹事,自己撞上来找打的不算。要不然那个人肯定会很倒霉。
  江言酌轻笑出声,嗯,确实。
  男生公寓的西侧楼梯这里对着一片灌木丛,几乎没人经过。
  秦听挣了挣他的怀抱,江言酌有点不情愿地放开手。
  秦听摸了摸鼻子,坐到江言酌的上一级台阶上。
  他害羞地瞄了一眼茫然的江言酌,然后霸气地拽过他的脖子,贴上了他冰凉的唇瓣,舔了舔他的嘴角。
  然后他满脸得意地俯视着江言酌略显震惊的表情,哼,也想给你一个居高临下的亲亲,仰着亲脖子好酸的。
  这可恨的身高差。
  江言酌很快就收拾好了表情,他眼眸暗了暗,幽深地望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男孩子,手掌拢了拢他的细腰,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仰着头接吻,脖子会酸吗?
  秦听顿了顿,认真地点头,嗯,很酸。
  江言酌嘴角上扬,那我也想好好感受一下。他的手掌慢慢发力,将秦听推向他的怀里。
  隔着衣服,秦听都能感觉到手掌覆盖着的皮肤微烫。他莫名有种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的感觉。
  但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他们现在的氛围太好了。
  在梦幻而深重的夜色里,月亮朦胧的散发着光亮,它将最柔情的一缕抛给了虔诚渴望着它的人类。
  微光从上到下徐徐滑过,随着彼此眼眸中的情意细细打量着眼前人。
  额头,眉宇,眼眸,鼻梁,最终抵达唇瓣。
  妖精一般的容颜,秦听笑了笑,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他伸出双手放在了他宽厚的肩膀上,然后轻轻阖上双眼,理智与纠结全都抛之脑后,此时的自己是孤注一掷也是心之所向。
  江言酌仰着头,咬了咬他花朵一般的唇瓣,然后去汲取清甜的蜜汁。
  令江言酌稍显遗憾的是,在这种亲昵的时刻,由于一只手受伤,无法抚摸他光滑白皙的脸蛋和脖颈。他只能拢着他的腰,安抚着他。
  秦听将全部重心落在他的肩膀上,却还是被亲得浑身颤抖,他怎么也无法忽视落在后腰的那只手掌的温度。像是发热器一般,烫的秦听头脑发热,喉舌发热,胸膛发热,腰腹也在发热。
  舒服久了,就到了炙烤的程度,实在是太煎熬了,秦听呜咽着想躲避,却又被人紧紧地拖拽着,吞下他更多的声音。
  秦听恨恨地咬了咬他的舌头,江言酌笑着由攻势变为守势,一副由君处置的大气表现。
  秦听不甘只有自己承受这种折磨,他伸手摸上他饱满的肌肉,看着江言酌骤然紧绷的状态。
  江言酌被摸了几下,是那种连揉带挠,又捏又刮,麻意瞬间窜上了头皮,他手臂青筋暴起。
  他万般无奈地放开了秦听,看着秦听被亲的鼻尖嘴唇红成一片,眼眶里水汽晃悠悠的,没由来地心疼。
  江言酌向上坐了一级台阶,将他完完全全的扣在了怀里。
  秦听的呼吸逐渐平复,血液逐渐降温,他不计前嫌地窝在江言酌的怀抱里,因为这里温暖舒适,简直是堕落的温床。
  江言酌腾出手抚摸他的脸蛋,还好,我没有觉得很酸。
  秦听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们刚才探讨着的仰着头接吻酸不酸的话题。
  秦听不想搭理他,因为他现在欲哭无泪,他崩溃地发现低着头亲吻,脖子原来也这么酸。
  他们抱了好久,眼看路灯逐渐变暗,他们终于起身进宿舍楼了。
  准备分别的时候,秦听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袋子,扭捏地递给了江言酌。
  喏,礼物。我得跟讲清啊,这是今天的礼物,不是明天的。
  语气很重的强调,江言酌轻笑出声,好,我记住了。
  咳。秦听清清嗓子认真道:一共两个礼物,一个是答谢礼,另一个是亲友礼。
  江言酌抬眸,看着男孩子飘忽的眼神,觉得可爱极了,他笑道:嗯,谢谢听听今天的礼物。
  嗯,今天限定,别乱想。答谢礼是谢你送我一件衣服,亲友礼是买一送一的。秦听不敢正视江言酌灼灼的目光,硬着头皮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