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皇宫。
“朕还以为,他是个人杰,却不想竟然是个银样蜡枪头,逞的全是匹夫之勇。”
圣隆帝怒骂,抓起面前的茶杯,丢向房吉。
房吉不敢避,生生站着。
还好那茶杯并不是朝他身上丢,而是“啪”的一声落在了他脚边。
房吉看似神情不变,但心里多少有些余悸。
俗话说的好。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那有可能真的不惧。
然而……
圣隆帝气得砸杯,若不是知情的人,还以为圣隆帝在骂房吉,可实际上,他骂的是张晋超。
宜林埋伏,三百死士差不多死绝。也没拦住斉文臻北上,更没截获斉文臻人头,可见圣隆帝有多失望。
但身为帝王,那怕再仁心仁术,也从小就会帝王权谋,所以圣隆帝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筐里,他命陈爽盯着张晋超,就是他的后手。
从头到尾没让禁郓出动,也是他的后手。
把一切黑暗化,弄成暗杀,也是后手。
总之,圣隆帝看似狂怒,可其实他并不慌,说到底,斉文臻也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猛将,要说彼此了解,这天下间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斉文臻。
所以,张晋超是给他下了种子,他也任由种子生了根发了芽,但他并不是真的木有感情。
凭心而论,如果有人说房吉想造反,他定然不会犹豫,先控后查再剖白于天下,一系列的手法,都用不上他的帝王权术。自有内阁大臣替他平定。
但说斉文臻有反心,想取而代之,在情感上他是断然不信的。
可奈何,这人啊,身在高处不胜寒,很多时候,他就是身为帝王,也会有操控不了的东西,还有……身不由己。
“房卿。宜林不成,后该如何?”圣隆帝恢复了不怒而威,脸上再也看不出任何波动。
房吉不敢抬头多看,但心里破口大骂,骂还不是皇上您多疑,如今只差捅到明面。你又来问臣下的意思,和脱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
“皇上既然铁了心,那就给暄王定罪吧。”
只有正大光明的定罪,才能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不然如何能让天下臣民安心。
“罪状书呢?”皇上不苟一笑。
“臣稍后便写。”房吉也不苟一笑。
等房吉走后,圣隆帝才冷冷道:“竟然还想观望,这满朝文武皆是纯臣,小德子。你说是朕之幸,还是朕之不幸?”
德公公蠕了蠕唇,满脸惊恐。哆嗦道:“奴才罪该万死,还请皇上恕罪。”
圣隆帝讥笑了片刻,挥袖离开了御书房。
看到没。所有人心里装着镇国暄王,都装着天下,可唯独没有他这个皇帝。
所以这满朝纯臣,到底是天下之幸,还是他之不幸呢?
……
房吉出了御书房,便去了内阁。
要从正面击垮斉文臻,凭他一人之力,是不可能的,所以早在两天之前,房吉就找了左相刘卫忠。
原本意见不合的左右两相,在这事上,反而达成了一致。
到了内阁耳室。房吉打开密室之门,早接到信,并等侯良久的刘卫忠,急忙朝他看过来了。
“如何?”
“确实铁了心,没有挽回余地了。”
刘卫忠头上青筋弹跳,缄默良久:“不。还可以再看看,至少也要等闵成玉面完圣再说。”
都是千年狐狸,在染缸里呆久的政治家,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扛这政变大旗?
更何况,斉文臻的声望还那么高,一个不好,他们身败名裂不说,还会祸及九族,那怕最后爆肝,也只是一场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定论。
“我也是这么想,咱们只是文馆,平复天下咱们可以,出谋划策咱们也可以,那怕推波助澜,咱们也不在话下,但兵权可不在咱们手中啊。”
房吉平静的吐槽,意味深长。
刘卫忠轻哼一声:“闵成玉亲自押人上王城,算算时间,已经到平凉了吧。”
“到了。”房吉有他自己的探子,所以刚才在御书房,他才用了拖字决。
“如果我是暄王,定会赶到平凉汇合,所以要不了多久,看似闵成玉面圣,可其实……”
就是斉文臻面圣,连他们都能想到的下一步,圣隆帝肯定也有准备。
那他们再观望观望,有什么错。
毕竟自古以来,都是民为重,君为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