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口舌之争,路兮琳从来都不惧于安宁,可是现在不同,安宁不仅仅动口,甚至是不局限于动手,而是动起了武器。 路兮琳感觉到匕首的顶端触着自己脖劲上细嫩的肌肤,咽口水的时候,那种触感会因为喉咙处的涌动而变得更加明显。
这样的触感让她能够分明地觉出匕首的锋利。
她一动也不敢乱动地僵直了身体,紧张而小心地望着安宁,迎着她的目光。
就在安宁将匕首抵上她脖子的那刹那,周围的空气就仿佛凝固了一般,耳边明明一片喧嚣,可是她却觉得世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安宁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脑子空白思绪却异常地凌乱,许多只有在电视上才见过的画面,此刻却如此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而在小会儿的静默与对视中,路兮琳强捺着心里的惊慌情绪,故作镇定地问:“安宁,你、你想做什么?”
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她不能慌也不能急。
安宁勾勾唇角,明明阳光亮得刺眼,明明眼前的人青春靓丽,可是她的身上却像是只有一层浓厚的黑影笼罩一般,路兮琳感觉到的只有一片阴冷。
“哼,我想做什么?”安宁哂笑出声,“你不是说就算你不跟文渊哥在一起,也不会让我得到他吗?既然这样,那我就成全你!你不让我得到,我也不会把你留给他!要痛大家一起痛,谁也别想快活!”
说着,安宁动了动手,匕首尖又向前顶了顶,路兮琳只得将头往后微仰,以缓冲匕首的更深地抵入。
若是以前,或者说是孤身一人的时候,或许她还可以放手一搏,可是现在不可以,现在的她不止是自己,还有肚子里那个正在慢慢成型的小生命。
那是她和贺文渊的孩子,她不可以对他不管不顾,她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他。
所以她只能故作镇定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开口。
“安宁,你、你别冲动,你知道你、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样做只会害了你自己!”
电视上都这样演的,这个时候自己保持镇定之余,也要稳住对方。
“呵……害怕了?”安宁听她说话结巴,不由轻笑一声,“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你不是挺能说挺会说的吗?每次口舌之争你都一副盛气凌人占尽了上风,现在怎么连说话都结巴了?这可不像你呀!”
面对安宁的讥讽,路兮琳心里也来气,她本来就不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只是迫于形势,她现在不得不向安宁服软。
于是路兮琳又连忙缓声道:“如果你因为这样而怪我,我真的很抱歉,但是现在请你冷静下来,千万不要做傻事!”
路兮琳绝对不是个谈判高手,她现在采取的方式的话,也不过都是凭着对电视剧的记忆来的,而心里的慌恐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安抚自己,镇定镇定……
“怪你?说得好轻松啊!你以为我只是怪你那么简单吗?你知道吗?我恨你,很恨很恨,恨不得马上要你死,恨不得你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安宁几乎咬牙切齿地对路兮琳说道。
“就算我真的死了,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是吗?”路兮琳咽了一口口水,紧张地说。
她能感觉到安宁眼中的恨意,所以她很担心很害怕,害怕安宁一个不留神便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喉咙。
“你死了,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我会取代你和文渊哥在一起,爱他陪着他照顾他,他也会爱我陪我照顾我,只要没有了你,他就是我的,我们就可以完全地属于彼此拥有彼此。”
“安宁,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感情的事,勉强不得!”路兮琳虽然很不想打击她,可是还是忍不住对她说道。
但语气柔和,带着劝慰。
只是现在的安宁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她脑子里面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路兮琳消失,然后和贺文渊双宿双栖。
所以路兮琳的话音落下,她便笑道:“你就是不想我跟文渊哥在一起,怕他爱上我对不对?呵呵……我和文渊哥哪里来的勉强?我们本来就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儿,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早就已经是夫妻,为他生儿育女的也会是我。可是你的出现将这一切都毁了。你毁了我,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离开贺家,不会离文渊哥那么远。你知道我离开贺家离开文渊哥的日子有多难过吗?我每天麻木得如同一具木偶,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我试图用酒精来麻醉自己,让自己忘记文渊哥的存在,我每天和不同的男人约会上床,只是不想让自己在清醒中面对失去文渊哥的事实。你能体会那种在自己不爱的男人身下假装承欢的滋味吗?每一次我都假装欢叫,每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想到自己做的事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感到作呕。
而这一切,全都拜你所赐,都怪你全都怪你!!如果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还是贺家养小姐,还是文渊哥最疼爱的宁宁,路兮琳,你现在能体会了吗?体会我对你的恨,体会我想要你死的心情!”
说到最后,安宁的情绪忽地变得激动起来,脸上的哂笑也完全地被怒色所取代。
路兮琳蹙着眉一脸慌措地看着脸色忽变的她,害怕的眨了眨眼。
不过不等她说话,安宁又接着道:“所以只要你死了消失了,一切就会重新回到原来的模样,我就可以和文渊哥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安宁的脸像是六月善变的天气一般,脸上刚刚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的怒色,又忽然地变得平静下来,连说话的语气也跟着起了变化。
语速不急不徐,瞳眸中的恨意亦随之渐散,尤其是在说到与贺文渊恩爱的时候,眸中更是涌出满满的憧憬之色。
路兮琳因为害怕而一直紧盯着她的眼睛,也关注着她表情的变化。而在捕捉到她眼中的憧憬的时候,她忽地有了主意。
虽然她很想讽刺安宁说,就算我死,就算我消失,文渊也不会爱上你更不会和你恩恩爱爱白头到老,但眼下显然不是逞口舌的时候,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连忙换了方式对安宁说道:“其实,不用我死也不需要我消失,你也可以和文渊在一起,拥有他,并且和他完全地属于彼此!”
沉浸在对自己与贺文渊美好憧憬中的安宁听到路兮琳的话,不由神色一怔,很快从那片憧憬中回神过来。
她蹙着眉看了路兮琳一眼,神色狐疑地问:“你、你说什么?”
她的反应被路兮琳全数收入眼中。
安宁果然还是和以前的每次口舌之争时一样,她的重心和目的其实都无非只有一个,那就是贺文渊,她要和贺文渊在一起。
所以路兮琳觉察到这一点后,便顺着她的这个弱点挑起了话茬。
“我是说,不管有没有我,你跟文渊都可以恩恩爱爱,都可以和他拥有彼此!”
为了稳住安宁,为了自保,路兮琳违心地说着,说时,心里也在快速地盘算着该怎么脱身,毕竟目前的形势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太不利了。
即便是能暂时地稳住她,可是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哪根神经受了刺激又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而路兮琳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安宁脑子已经出了问题。
“你什么意思?”
安宁连续的两声反问,路兮琳心里微微地松了口气,暗道自己选对了路子。
想着,她连忙敛了思绪,继续柔声道:“有些事,其实你一直都不知道,文渊他……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他对你也不止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路兮琳尽量让自己神色自然,语速流畅,生怕一不小心就让安宁觉察出了异样。
而安宁在听到她的话后,虽然手上的匕首依旧紧紧地抵在她的脖子上,但却果然神色一怔,讷讷地道:“不、不,不可能!”她摇了摇头,接着又将神色一敛,恶声道:“不可能,你骗我,你一定在骗我,我才不会相信你上你的当,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骗过我吗?你就是想骗我放过你对不对?哼,你休想、休想!”
说着说着,安宁的情绪竟是又忽然地激动了起来,握着匕首的手也跟着她的情绪波动一颤一颤的,吓得路兮琳又将头往后仰了仰。
更让路兮琳崩溃的是,害怕之余她还不得不继续出声安抚她:“安、安宁,你、你冷静点听、听我说,我说、说的都是真、真的!”
再镇定再强的控制力,在面对真家伙的时候,路兮琳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一具血肉之驱,这匕首要真刺进去,她这条小命可真的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尽管现在的反应不是她真心想表现的,可是为了保命,她必须藏起自己的气势,表现得软弱。
“我不相信,不相信!”
安宁摇着头吼了两声,路兮琳又赶紧道:“你先听、听我说好不好?就算你要我死,也得先听我把话说、说完,难道你就不想听听文渊他对、对你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吗?”
文渊啊文渊,虽然此刻你不能来救我,可是你却仍然是我的救星。
路兮琳在心里自嘲地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