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卧室,指挥祁渡找出病历本,开车送自己去医院。
天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熟练自然地使唤人家。
祁渡倒是任劳任怨,陪着席真挂号,体检,做b超。
医生拿着一堆检查结果陷入沉思。
席真想问又不敢问,快紧张死了,祁渡还在他耳边嘀咕:一直都做好措施了,不要担心啊!
omega一抬肘,拍飞甜甜蜜蜜贴过来的alpha。
果然。医生猛地抬头。
席真瞳孔地震:什么?!
医生:果然像结果显示的一样,席先生,您的体格比牛还要强壮,并不在妊娠状态。
席真:
席真怀疑医生在讽刺他,但没有证据,只能悻悻地跟着祁渡回了家。
祁渡吃了点红枣补血。
席真总觉得这货有点ooc,祁渡长大后还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为什么蜜汁沙雕?
可能是每个宇宙人设不太一样吧。
席真没有多想,有意无意地套起了祁渡的话,他觉得他肯定还能穿回2016,那么,多收集一些情报就很有必要了。
祁渡像是一点没发现自家伴侣的异常,毫无防备地将两人相知相爱的过程交代了个干净。
说起来还应该感谢顾超,多亏他送我们两支很像情侣用的水笔,而且每次学习小组一起学习的时间,不是有事就是生病。
方老师有次想起来抽查,跟我们开视频,看到只有我们两个一起写作业,还用情侣款,吓得赶紧通知肖老师,两个老师商量怎么劝我们不要早恋,却被方朝默这个大嘴巴听见,之后的一整个学期,整个班都知道我们在早恋,除了我们自己。
席真神色古怪,他猜得到接下来的发展,无非是两个人一起出现,又或者老师点其中一个答题发言,全班都会哄笑,怪叫,当事主角要么娇羞脸红,要么恼羞成怒,本来清清白白两个人,再看对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碰个手摸个脸也搞得暧昧横生,时间一长,假的也成了真。
小言套路,他懂。
祁渡说下去,果然和席真的猜测相去不远。
席真暗暗下定决心。
回去就把顾超送的笔丢家里,以后再也不用。
祁渡讲完两人光辉的早恋史,忆往昔忆上了瘾,又拉着席真一件件欣赏他们的定情信物:捏泥人、号码牌、机器人、贴纸
席真已经在一号宇宙看过一遍,现在再看依然觉得辣眼睛。这都什么啊,又是玩泥巴又是贴纹身,搞得他很幼稚一样。
他肉眼可见的心不在焉,祁渡说着说着声音小下去,戳戳他的脸颊:怎么啦,还是不舒服吗?
席真反应过激地避开: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祁渡没说些你是我老婆我为什么不能碰你之类的话,只哦了一声,起身收拾那些爱情信物。
这下反而是席真开始不好意思,他看着祁渡收好东西,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思考要不要去跟他解释一下,他是从过去穿越来的,这具壳子里已经不是他老婆了。
但想到一号宇宙里坦白后的下场,他在心里摇了摇头。不能说。虽然两个成年版祁渡性格不一样,但都是alpha,事关自己的omega,恐怕都会暴走。
他不想再得一次信息素依赖症,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太可怕。
所以,要逃吗?还是等等看。稳住祁渡,不标记,不困觉,虚与委蛇一两个月,也不是不行。
席真在这里胡思乱想,祁渡那里也没闲着。相恋一十四载,同床整整七年,他自然能发现枕边人不对劲。
他们最近的生活平淡幸福,没有什么能造成妻子性情大变的契机。可要说是什么陌生人穿到妻子身上,那也绝对不可能。冥冥之中他能感觉到,这具身躯里的灵魂是与他相爱的那一个。
那么会不会是失忆?妻子一没车祸,二没有精神方面的毛病,怎么想也不可能突然丢了十几年的记忆。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他的妻子,在他生日前的这一天,因为不知名原因,被十四年前刚和他认识不久的少年席真穿了。
被席真套话时,祁渡假装毫无察觉,细细地讲了他们相爱的经过,不动声色地观察席真的反应。
最后他沮丧地得出结论,这个席真,确实是那个年少轻狂、还没有爱上他的席真。
十六岁的祁渡可以和十六岁的席真早恋,三十岁的祁渡却不可以诱拐未成年。
即使祁渡非常清楚他老婆的喜好,想攻略这家伙堪称手到擒来。
但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谁能想到,有一天和自己老婆睡一张床,都要受到道德谴责呢?
祁渡用了很大的意志力将那股不,晚上我一定要跟我的omega困觉的不甘压了下去,将家里的客房收拾出来,主动找了个借口说:我最近工作忙,晚上可能要加班,暂时分房睡吧。
席真正愁这事,没想到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顿时喜上眉梢:好啊。
祁渡:
席真:
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席真忙挤出些悲伤:那你辛苦了。
祁渡看他两秒,他心虚地转移视线。
这家伙可真是祁渡被气得牙痒,灵光一闪,在席真对面坐下:对了,你不是明天要做一个汇报吗?准备得怎么样了?
席真茫然:什么汇报
你不会忘了吧。祁渡故意惊讶,昨天还看你又过了一遍ppt,项目中期验收,你作为负责人,要向大boss报告工作进展
席真瞳孔地震,是啊,他怎么忘了,成年人都要工作的。
他口舌发干:怎、怎么会忘,这么重要的事我再看一遍ppt吧。
那我不打扰了。祁渡贴心地把席真的笔记本找给他,帮他点开了早已准备好的ppt。
然后好整以暇地泡了杯红茶,坐沙发上读书,余光看席真对着电脑屏表演变脸绝活。
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十分好看。
席真对着复杂的报表发呆。
他虽然对成年席真和祁渡恋爱结婚的选择非常不满,但他一点也不想搞砸成年席真的工作。
那不是显得他很逊吗?他不要。
可这些报表他真的看不懂,天知道他怎么会学经济学。
把ppt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抓狂了好一阵,席真颓然醒悟,靠他自己,真的不行。
必须寻求场外援助。
他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祁渡身上。
祁渡低着头,捧着一本《量子力学的数学基础》在看。
感觉到头顶炽热的目光,他抬起头,茫然无辜地问:怎么了?要喝水吗?
席真摇头,为难地看了眼电脑屏,突然灵机一动,道:我算了几遍,结果都不太一样,要不你帮我验算一下?
祁渡专业是数学,并不是经济学,但没关系,数学是一切学科的基础。
他走到席真身旁,拿了张草稿纸,验算一遍,道:没有问题,报表是对的。
席真忙道:那你怎么算的?我看看思路和我一不一样。
他觉得自己十分聪明,用这个方法巧妙地掩盖了自己啥也不会的事实。正沾沾自喜,却见祁渡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感到一阵熟悉的心虚,心想难道祁渡真的看出什么了?
但祁渡好像只是单纯地看看他,说了声可以,就开始仔细地讲解计算步骤了。
这是工作了四五年的老员工干的活,就算是大学生一时半会儿也跟不上,更何况席真这个高一萌新。
没一会儿他就懵了。
祁渡耐心地说:那些领导可不会听这些有的没的,他们只需要结果。不要再纠结这些算式了,还是再理一遍讲稿吧。
席真:嗯
祁渡起身,去书房把打印好的讲稿拿来,放在席真手边:要不我们一起看看,我应该可以提一些有效的建议。
席真:好的
怎么说呢,有些事情,明白是一回事,身处其中,又是一回事。
明明很懂小言套路的席真,在无法完成工作的危机前,面对有条不紊、快速指导他上手、顺利完成任务的可靠成年男子,无法控制地、可耻地,心跳加速了那么一秒。
只有一秒。
第二天席真勉强度过了难关。汇报结束时,大boss提出了一些问题和建议,要不是祁渡猜题成功,提前和席真讨论过这些问题,席真一准儿被当场问住。
总算没在一会议室人面前出糗。
下了班,席真跑到蛋糕店,认认真真挑选了一个小巧精致的六寸草莓蛋糕。
然后还去玩具店买了套乐高作为生日礼物。
他可不想回家被祁渡问:没有我的生日礼物吗?不要紧,把你自己送给我吧。
天啊,太灾难了。
席真打了个哆嗦。
晚饭是祁渡烧的,简单朴素但好吃的中餐。
然后就到了吃蛋糕的环节。当然要先插上蜡烛许愿。
祁渡闭上眼睛,从未如此真诚地祈求神明:让这个小鬼快回到他原来的世界线吧,老婆,你在哪
这愿望席真自然不得而知,神明似乎也有事在忙,无暇搭理信徒。
总之,之后的一个月,席真都没走。
祁渡:
讲道理,席真一直以为,学习已经是件顶痛苦的事,直到他顶替大人席真开始工作。
神啊,请放他回去学习,他一定珍惜校园时光,再也不抱怨。
隔三差五的加班,勾心斗角的同事,笑里藏刀的老板,都让席真焦头烂额,只想高歌一曲《不想长大》。
要不是祁渡一直开导他,帮他分析、处理、解决那些枝横蔓生的技术问题、人际关系问题、老板pua问题他一定会患上抑郁症。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这个问题同样在席真心中翻腾。
就这么不知不觉,又到了席真休生理假的时间。
席真不知道该喜还是忧。
或许,可以买些抑制剂?发情期不是简简单单靠意志力就能熬过去的。就好像人不喝水,时间长了会死。发情期一直不和alpha结合,也不采取任何措施,干挺着,也会死。
但直接打抑制剂会不会太不给alpha面子?得想个借口骗过祁渡
席真还没想好怎么跟祁渡说,就见祁渡主动买了最好的抑制剂回家,抱歉地表示,上一次发情期他已经被榨干,这一次实在力不从心,只能委屈席真用抑制剂。
席真:
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祁渡当然也不想担上不行的污名,但他能怎么办?alpha生来就应该肩负责任,席真的纠结他看在眼里,自然应该挺身而出。
席真心情复杂地注射了抑制剂,谨遵医嘱地上床躺好,做个早睡早起的乖宝宝。
祁渡则在他对面的房间挑灯夜读。alpha的五感何其敏锐,即使打了抑制剂,依然能嗅到那股似有若无的omega甜香。往日耳鬓厮磨的爱人,近在眼前却不能动,这是何等的煎熬。
漫漫长夜,祁渡只能推一推哥德巴赫猜想,聊以打发时光。
两个人都以为这次生理假会平平无奇地度过,不料时至夜半,席真浑身滚烫,满身是汗地惊醒,房间里盈满香甜的桃香,仿佛一夜之间,拔地而起一片桃花林,鲜嫩多汁的蜜桃挂在枝头摇摇欲坠,诱人采撷。
发情期来势凶猛,区区一支抑制剂无法满足习惯了标记的身体。
祁渡站在门口,拿着一盒抑制剂,却不敢上前。
他的眼睛已经因为过度隐忍通红一片。
席真却热得无法忍受,他眼前一片热气蒸腾的雾气,什么都看不清,却坚强地翻身而起,循着本能朝那片广阔的海洋跌跌撞撞地走去。
然后他就恼火地发现,海竟然在退潮。每靠近一步,浪便往后缩一步。明明直觉告诉他,只要扑进这片海,就能快活舒爽,海却拼命地远离,清凉的风擦过燥热的指尖,撩拨似的,一触即走。
别退了啊。他烦躁地大叫,模模糊糊地听到海的主人说了些话,什么抑制剂给你,别再靠过来了,我也快忍不住了之类的。
忍不住就别忍啊。
愤怒给了席真力量,他顾不上发热造成的全身无力,提起一口气,猛地冲到感知里海洋气息最浓郁的区域,深深嗅了一口,全身酥麻到指尖。
爽,太爽了。
干涸的身体得到了灌溉,席真贪婪地汲取漫天遍野的alpha信息素,狂乱的欲.望平复几秒,又气势汹汹地反扑。
不够,还想要更多,怎么办?
他委屈地嘟哝了几句,福至心灵地往前伸长脖子:禽兽,快咬我一口
咕嘟。
似乎是海洋深处冒了个气泡,某种深海生物小心翼翼地探出触手,轻轻点在他烧灼炽热的腺体中央:可以吗?
他连忙点头,欣喜若狂,那触手却立刻又收了回去,小声摇头道:不行。
席真勃然大怒,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眼前的男生,想要直接霸王硬上弓。
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用力推开。
席真差点摔地上,茫然地抬起头,眨了眨眼,好半天,才逐渐清醒。
坐在病床上的祁渡松开绷紧的咬肌,嗤笑一声:席真,你的睡相也太差了吧?
席真刷地从脸红到脚后跟。
他都干了什么啊。
他起身想走,转念一想就这么走开岂不是坐实自己是个变态,强撑着坐下,粗声粗气地道:做个噩梦而已,大惊小怪。
祁渡:强迫别人咬自己的噩梦?
我他妈席真原地爆炸:啊!
祁渡也不是那么刻薄的人,让席真尴尬完,就不再多说什么,等护士过来拔掉点滴针头,就叫上席真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