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府内的地下密室之中的确秘密囚禁了一位名人。那人叫赵秋明,差不多二十多年前曾以才学名动南昭,主张一些先进的国策改革,被聘为先帝的老师。先帝即位后,又让赵秋明负责教导几位皇子。
摄政王是先帝的弟弟,当年也是听过赵秋明的课,自然懂得此人才学的精深之处。可惜这位赵秋明一直是拥护嫡长继承之制。对未来的储君单独开小灶,讲帝王手段,对于其余皇子,则讲的是如何为臣辅佐之道。
摄政王早有不臣之心,用了一番手段才将赵秋明请到了襄州城。软的不行,就只好精心谋划了一起“意外”事故让赵秋明“仙逝”在了回杭城的路上。实际上,他却将赵秋明秘密囚禁在襄州的王府之内。
襄王做这些事的时候还不是摄政王,益亲王也还没有谋逆。
等着襄王成了摄政王,此等骇人听闻的事若是被人翻了出来,绝对是污点。
符若初不禁有些奇怪,摄政王那么谨慎的人,为什么会让消息泄露出来?襄王府是摄政王发迹之地,本该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否则他如何能成事?才短短三年,摄政王未归,襄王府内就已经有了空子可以钻了么?
还是说,这种骇人听闻的消息压根就是摄政王自己丢出来的诱饵,等着新帝上钩的?
站在新帝的立场上,一旦发现了摄政王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是有关帝师赵秋明的,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派人调查真伪。如今看来,调查了不止半年了,该是动手要救人了。新帝便让江咏歌来执行救人计划。
那么这件事对摄政王有什么好处呢?
江咏歌代表着二皇子,摄政王想直接给新帝泼脏水不容易,不过抓住了江咏歌的什么问题,就好往二皇子身上攀扯,进而影响到新帝这一派的威信。
那么秘密囚禁帝师这件事很可能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襄王府内或许真的关着什么人,可那人并不是新帝要找的赵秋明。是个可以用来泼脏水的人。
在襄州城,摄政王的地盘上,江咏歌要救个活人出来,一定不容易,损失的或许不只是一众死士高手,稍有不慎,江咏歌本人也会搭进去。
站在摄政王的角度看,江咏歌一旦死了,无异于断了新帝一条能伸到外边的臂膀。如果没死,那个被揪出来的人就是后招,继续算计新帝一派。
符若初凝神努力回忆,上一世二皇子突然“亡故”之前的一些消息。记得那时候好像有人议论过,江咏歌有一段时间没有露面了。所以有人推测,是不是二皇子早就生了病,江咏歌一直陪着,这才减少了出门游宴的频次?
如今襄州之行,符若初综合眼下获知的以及前世种种消息再仔细分析,她不得不怀疑上一世江咏歌就是在襄州出了什么事情。非死即伤,才逼得二皇子假死舍弃皇室身份,离开了杭城,以便在外联络四方,为新帝扳倒摄政王秘密奔走。
“桃红,你确认襄王府的密室之中关的是赵秋明?”符若初正色问了一句。
桃红摇头:“我又没有亲眼见到,一切消息都是源自别人口说无凭。不过我知道门路能进到襄王府的地下密室,想必江咏歌的人早已经去查证过。”
也许查证的时候,还是真的赵秋明?符若初不禁对自己刚才的推测又存了几分疑虑,掂量着该如何将这件事说与江咏歌,让他能有所防备。
又或者还是冷眼旁观,江咏歌若是废了,新帝实力大减,岂不是更需要补充新的能臣干将?这才有她这个北燕质子施展手脚的空间。
不过呢,她现在与江咏歌一起出门,若是江咏歌有了什么意外,新帝会不会责怪到她的头上呢?毕竟她在新帝心目中的地位比江咏歌差远了,还与摄政王不清不楚有勾连。如果此时此刻她帮了江咏歌一把,稳住了新帝的实力,让其能与摄政王进一步对峙抗衡,这样便能进一步取信新帝,好处似乎更多一些?
“公子,桃红姑娘都喊了你三声了。”孟如川提醒了一句。
符若初这才回过神来,拍手称赞道:“桃红姑娘琴艺高超,我都听得恍若梦中了。”
桃红谦虚道:“素闻公子初最擅抚琴,奴家班门弄斧让公子见笑了。让奴家服侍公子吃些东西,再一起去内室沐浴戏耍?”
与美女共浴,岂不是要穿帮了?符若初自然不会答应,她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做,今晚恐怕无法留宿了。明日我会再来,也会与老鸨讲先包你十日。你乖乖等我消息,说不定明日一早我就要喊你一起出门游玩了。”
桃红又说了一些甜言蜜语,服侍着符若初匆忙吃了一些饭菜,这才依依不舍将他送了出来。
符若初立刻喊了老鸨来,吩咐包下桃红十日,一应钱款花销,记在江公子账上。然后她也没知会绿柳房里的“江咏歌”,直接带着自己的人先回去了。
等符若初回到了住所的房内,果然这里早等着一个黑衣蒙面人。
“江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莫非与绿柳姑娘一亲芳泽的机会,你都让给了替身?”符若初微笑发问。
江咏歌感慨道:“没想到符老弟也不留恋桃红,还以为你今晚会宿在那边。”
“今晚突然得了重要的消息,哪里还有心思玩?不过呢,桃红姑娘属意于我,我就包了她十天,挂了你的账,你银子够用吧?”
隔着蒙面的黑巾,符若初都能感受到江咏歌肉痛银钱的表情。她心中暗爽,得寸进尺道:“江兄一向慷慨,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寻个合理的借口能多留几日在襄州么?”
江咏歌深吸几口气才算是压抑住了想打人的冲动,正色问道:“你得到了什么紧要的消息?莫非你已经知道我要去做什么,特意想阻拦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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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劫失败,肉身自愈,魂魄已伤,忘了过去,醒来不知身在何处。
直到天雷劈过,击碎他的身躯,她才幡然醒悟对他的感情已经无法替代。
小崽子,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敢玩失踪?反了!
没关系,她有钱,高额悬赏,先把她的魔尊抓回来再说!
第43章 梦里春光
符若初直说道:“我得到的消息是, 襄王府里秘密囚禁的那位帝师赵秋明,或许是引诱你的一个圈套。”
这句话说完,江咏歌的脸色陡然一变, 全身散发出了一种极强的攻击性,他的目光仿佛一柄无形的剑,指向了符若初。
符若初现在已经完全肯定,江咏歌的计划与她猜测很近似,至少目标应该就是帝师。
“我从未对你提过只言片语, 你的消息是从摄政王那里得来的, 还是其他渠道,为什么好心告诉我?”江咏歌沉寂片刻,才沉声发问。
“我并未惊动摄政王的人, 而我心向着圣上,这么紧要的情况,虽然来不及验证,但肯定要提醒你。”符若初说的诚恳而坦荡,“远的不提,帮你等于帮我。你若是在襄州城内出了事, 接下来我恐怕就要打道回府,根本无法远行了。如果真有什么阴谋陷阱, 我今日帮了你,来日让你护我性命,你恩怨分明,多半会还我一个人情。这买卖多划算?”
江咏歌缓缓点头, 收起了周身凌厉的威势,笑道:“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么重要的消息,不过这事, 我们也已经料到了。襄王府的地下密室之内,恐怕已经没有帝师了。”
符若初心神微动,随即就明白了。江咏歌他们筹划已久,营救帝师,不可能那样不小心,肯定要反复验证是否圈套陷阱。那么既然知道襄王府里没有他们要救的人,他还在这边盘桓十日,为的是什么?故作营救,陪着摄政王玩么?
不对,也许江咏歌他们找到了真的帝师藏身之处。这边假意去襄王府救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实际上江咏歌的最终目的还是要将帝师,或者帝师相关的什么东西带走吧?
如果刚才她不曾出言示警,江咏歌或许会对她的立场继续存疑,今后也一定会防备着她,很难相处融洽。而她选择告知危机,江咏歌对她的看法这才变得友善起来。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哪怕将来会分道扬镳,同行时总能有个照应。
“我会将计就计,也装作受伤的样子麻痹摄政王。”江咏歌颇有深意的看了符若初一眼,“希望你能继续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继续让美女陪着你游山玩水便好。”
符若初明白,江咏歌这句话的深意还是不想让她参与。她不强求,等着江咏歌离去,她将孟如川留在了房内。
如今孟如川的外伤基本上已经痊愈了,再也无须上药包扎,不过每隔几天,符若初还是会为他调理经脉,免得他吸收婉婷留下的内力太快,身体里容易留下隐患。
没有外人在,孟如川恢复了原本俊秀出尘的容貌。
符若初喊人又送了一份晚饭来,盯着孟如川在她眼皮底下好好吃了饭,才说道:“你啊,刚才在桃红那里,摆满了一桌子的美酒佳肴,你竟然一口都不吃。那种不正经的场所,你何必遵守主仆虚礼?”
孟如川吃饭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也确实饿了,风卷残云吃光了面前所有的食物之后才答道:“公子身份尊贵,在下身为侍从,在哪里不都是应该遵守主仆礼仪么?更何况那种声色场所的餐饭之内,或许掺杂了助兴的药物。在下岂能随意乱吃?”
符若初故作惊慌道:“啊?我说怎么吃完之后全身发热,还以为是天气憋闷。不会是桃红在酒菜里下了什么药吧?”
“公子不必惊慌,软玉楼的酒菜之内若是下药,也一定是上等的好药,对客人的身体无碍。公子若是身体不太舒爽,不如今晚传唤美姬服侍?那府台白日里不是说了,要送几个贴心的婢女照顾您和江公子起居么?”
月香这几日身体不方便,之前去软玉楼又是那等声色场所,符若初没带着月香。如今趁着进城了有地方住,早早让月香休息了。
没了月香在身旁“监督”,房间里只有符若初和孟如川两人,她的小心思又不可避免的活跃起来,目光不由自主盯在了孟如川的脸上。
那出尘绝美的容颜,已经不似几日前那样苍白,而且他的耳根竟然又红了。是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了么?
符若初起了坏心思,故意逗他:“其实,我更喜欢男子,不如我们今晚就……成就好事?”
孟如川抿了抿嘴唇,睫毛微微颤抖,脸上浮动可疑的红晕,却不说话。不拒绝,也不说同意。
符若初衡量了一下自己与孟如川的武功差距,有色心却觉得占不了上风,终是收起了玩笑的口吻:“我有那些助兴药物的解药,不逗你了。你抓紧回房休息吧,明日还要陪我去外边玩呢。”
孟如川没有说话,安静的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倒在床上,闭上眼,却无法安睡。以往这个时刻,他都会抓紧时间修炼内力,今晚却被公子初那几句话搅动的心神不宁,根本无法专心练功。
公子初是真的想让他留下陪着,做那种亲密的事情么?还是试探一下他的态度,他刚刚只是流露出了半分犹豫,公子初就没有逼迫他,放了他离开。公子初是在等他心甘情愿自荐枕席么?
可是那一刻,他在想什么,他居然期盼着公子初能拉住他,强行将他留下。他会遵从命令,毫不反抗,让公子初为所欲为。
他可以的,如果那个人是公子初,无论男女,他都可以接受的。
只是公子初的心中,他又是被摆放在了怎样的位置呢?一把好用的刀,还是知道不少隐秘能懂得主公心思的谋士,又或者只是美貌侍从,做什么都可以的那种侍从。
孟如川不想思考这个问题。可是脑海之中,偏偏全都是公子初的容颜。最初在摄政王府的地牢里,初初相见,他承认,他不只是被那枚七星伴月青玉簪吸引。那样光彩夺目年少有为的公子,为何会有历尽沧桑的眼神?让他莫名的一阵心痛。
接下来,公子初真的将影卫从摄政王府带走了,还将他也捞了出去。哪怕只是取巧,这等勇气和智谋也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有。跟在公子初身边,亲眼见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两人的想法那么契合,有时候都不用语言,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公子初的意思。
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这种彼此信任的相处,是从未有过的畅快淋漓。这样的日子,他想要一辈子,不离不弃!
孟如川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又回到了软玉楼,那里灯红酒绿,暗香浮动,充斥着莺歌燕舞。这也许是刚才他陪着公子初去时记下的场景,也许是更早的时候,他去找桃红买消息的那天。
他看不到别的人,他在一个温暖而香甜的房间,等一个人。
忽然,重重幔帐打开,在大床之上,有人对他笑,声音如银铃一样好听,触动了他的心弦。
床上那人是女子,声音和身段都该是女子。而她的容貌居然是公子初。
她向他招手,温柔的喊道:“如川,到我的床上来,脱了衣服。”
他的理智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任由那个声音支配着指挥着,脱去了所有的衣物,就像每次疗伤一样,温顺的去到了大床之上。
然而这一次,并不是疗伤。
女人温柔的抱住了他。那么紧,那么近,轻易就将他融化,吞没。
幔帐垂落,掩盖了无限春光。
孟如川在极致的快乐之中醒了过来,回到现实,身下一片潮湿。他羞耻的更换衣物,灯烛都不敢点,唯恐被谁看到,发现了他此时狼狈的模样。
他刚刚是怎么了,竟然梦见了与公子初做那等亲密的事。而且梦中,他的公子初居然是女子。他这也太大逆不道了!
公子初是北燕的嫡皇子啊,怎么能是女子?怎么能被他想象成女子xie玩?就算是梦里也不可以这样的。一定是在桃红的房间里,还有什么奇怪的药物,他一时不察吸入了太多,才会梦到那种荒唐的事。
孟如川匆忙的冲出了房间,找到一口水井,打了一桶水从头淋到脚,不够,周身依然滚烫,脑子里那一幕幕帐中春色,怎么也忘不掉。
他又淋了几桶水,直到发现公子初站在廊下,吃惊的看着他。他才尴尬的停下了动作。
符若初虽然是服用了解药,不过也依然睡的不踏实。她心里惦记着孟如川,脑子里总是他的影子。穿不穿衣服,都那么好看,那么迷人,越想越是浑身燥热,索性穿了衣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