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玉说完便怨恨的看着侯夫人,“夫人,素玉伺候您多年,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您就是这么对我的?”
知道素玉还活着,侯夫人便恢复了往日那番温和的姿态,她甚至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走下来,扶着素玉欣喜的说:“太好了,素玉,你还活着?”
两人多年主仆,一察觉到肩膀处传来的疼痛,素玉便知道夫人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您也知道害怕了?”素玉盯着侯夫人的眼睛,勾了勾嘴角,“可惜,我再也不愿意为你卖命了,替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这也许就是我的报应。”
说到这,素玉眼神突然狠厉,上前两步,逼近侯夫人,“可是,夫人为什么没有报应?明明最狠毒的就是你,为什么你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做你的侯夫人。”
“你胡说什么?”侯夫人怒斥,“素玉,你我多年主仆,你居然为了别人来构陷我?”
“多年主仆?为了别人?”素玉仰头大笑,然后嘲讽的看着侯夫人,眼中的恨意几乎化为了实质,“为了你,我亲手将我的亲生女儿毒哑,都说虎毒不食子,夫人,可我为了你,甘愿做到这一步。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嘴上答应我,不会伤害她,转头却派人将她杀了,夫人,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啊?!那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你怎么那么狠的心!?”
素玉步步紧逼,直到将侯夫人逼到了椅子前,再无退路。
“放……”肆。侯爷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朔紧紧抓住了了手腕。
“父亲,听完好吗?”
侯爷从未看到秦朔这个表情,那冷峻的表情里似乎还带上了恨意。
侯夫人听到秦朔的阻拦,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却与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秦朔,是你对不对?!”
秦朔只是笑,却并不解释什么。
这番表情无异于默认。
“大哥,你为什么要做这些?母亲这些年对你不薄。”秦轩带着怒意说。
“不薄?哈哈哈哈哈。”素玉看他,“二少爷,你认为,害死别人的亲生母亲,叫对他不薄?”
原本准备制止这场闹剧的侯爷,听到这话,转头看着素玉,狠厉的说:“什么意思?”
素玉毫不在乎的说:“侯爷不必对我这般凶狠,事情可都是夫人做的。”
侯夫人看着侯爷,知道李梦桑虽死多年,依旧是他的逆鳞,看着他审视的视线,不由得慌乱起来,“老爷,不是这样的,我与桑儿多年好友,我怎会害她?”
“闭嘴!”秦朔一直笑着的脸此刻才带了怒意,“你不配提我母亲的名字!”
侯夫人看着秦朔,张了张嘴,最终移开了视线。
“父亲,你不要听她胡说,大哥生母死的时候,母亲还未嫁过来,怎会是母亲害死她的?”秦朔说完,过去揪住素玉,“说,你是受了谁的指使,如此的血口喷人?”
被秦轩揪住衣服,素玉依旧笑得出来,她看着秦轩血红的双眼,笑着说:“她是未嫁过来,可她的手伸的照样长。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李梦桑太信任她了,她对你母亲毫不设防,对你母亲送的东西更是毫不怀疑,而你的母亲却肆无忌惮给她下毒,最终害得她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侯爷目眦尽裂,看着侯夫人的眼神终于带了杀意。
“是啊。”素玉看着侯夫人此刻的惶恐和无助,幸灾乐祸的说道:“是啊,一尸两命。李梦桑怀上秦朔的时候,夫人以好友之名,给她送了多少大补的药材,可那些药材没有一样是孕妇能吃的。”
纵然这些事发生的时候秦朔并未出生,可他只是听,就已经难以承受了。
邵昀见他面容紧绷,知他此刻必定紧紧咬着牙,以控制自己的怒火。邵昀捏了捏他的手,传递无声的安慰。
“李梦桑生下秦朔后,身子亏损的厉害,可夫人仍旧不肯放过她,她继续给李梦桑送药材,可李梦桑却越吃身体越差。有一次,李梦桑欣喜的告诉夫人,她又怀孕了,夫人表面上为她高兴,背地里却嫉妒的发疯。”
“这一年,家里有人给夫人说亲事,对方长相不俗,家室虽比不上宣平候,但也差不了多少,可夫人再三推脱,始终不肯嫁人,因为她知道,李梦桑活不了多久了。”
“终于,李梦桑小产了。”说道这里,素玉特意看了一眼侯爷的表情,然后才继续说,“夫人哄着李梦桑不要将这事告诉侯爷。失了这个孩子,李梦桑很是伤心,经常会做噩梦,再加上身体亏空,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到了这个时候,夫人一边有意无意的对李梦桑传递一些京中那些继母虐待继子继女的事儿,一边在她面前表示自己对秦朔的喜爱,李梦桑果然上钩了,她担心自己死后,秦朔无人照顾,出于对儿子的爱,她竟然开始频频为夫人和侯爷创造机会,让她们培养感情。”
侯爷神色怔松,他记得有一段时间,桑儿情绪不好,确实频频邀请郑沁入府,原来竟在那时她就已经预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了吗。
“这就是夫人的高明之处,这一切明明是她千方百计,不折手段谋求来的,她还要站在道德的最高点上,质问李梦桑,让李梦桑以为她为了自己的孩子而牺牲了她的幸福,到死都对夫人心怀愧疚。真真是做了□□还要立牌坊!”素玉说完竟当众对侯夫人啐了一口。
“母亲死时曾嘱咐我,沁姨为我牺牲良多,以后要将你当做亲生母亲对待,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秦朔看着侯夫人,笑了,“你表面上对我百般宠爱,暗地里却让下人将我引至池塘边,毫不留情的将我推了下去,只是因为那天我与秦轩逗了两句嘴,把他弄哭了而已。”
“只是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侯夫人失魂落魄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看着侯爷看她的眼神,她便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说什么也挽回不了了。
“我只问你一句。”侯爷盯着她,冷漠的问道:“桑儿的死真的是你一手促成的?”
“母亲,你快跟父亲解释清楚,不是你做的。”秦轩走到侯夫人身边,蹲下央求道:“母亲,你快解释呀。”
侯夫人看了秦轩一眼,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又看了一眼秦朔,最后才看向侯爷,“你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再问。当初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她既知道,可还是全然不顾我的感受,嫁给你做了宣平候夫人,宣平候夫人是我的,我只是让一切归为本位而已,有什么不对?”
“你这个毒妇!”侯爷怒斥,“来人,把这个贱人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出门半步。”
几个丫鬟试图架着侯夫人往外走,却被侯夫人甩开,“放开,本夫人自己走。”
侯夫人走到秦朔和邵昀面前时,突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邵昀对秦朔说:“有些事你虽然知道了,可你永远不能说出来。”
邵昀知道她说的什么,他勾了勾嘴角,附身低声在侯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怎会......”侯夫人惊疑的看着邵昀,“怪不得你从来不听我的吩咐。”
侯夫人说完这句,突然袭向邵昀,她的目标正是邵昀的肚子。
下一秒,却被秦朔踹到了几米之外。
“母亲!”秦轩赶紧去扶,“秦朔,你......”
“都看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带走。”侯爷看了侯夫人一眼,留下这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虽然恨侯夫人的狠毒,两人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看着她被儿子踹那一脚,侯爷还是有些不舒服。
事情就这样突然尘埃落定了。
“一切都结束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啊?”邵昀看着秦朔冷峻的脸,“你这么多年委屈求全,都是值得的。”
“如果不是你,我也许装疯扮傻一辈子,都没法揭开那个女人的真面目。”秦朔叹了口气,“谢谢。”
邵昀调侃道:“你这可不像是谢我的语气。”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秦朔还是忍不住问:“能不能不走?”
邵昀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单手解了腰带,把里面的布包随意的扔到一边,“最后一次了,来吧。”
秦朔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这确实是邵昀的风格。
他一把抱起邵昀,走向床边。
两人都知道即将到来的离别,因此这一次都全力以赴,毫无保留,想以此留给对方最深的记忆。
秦朔是忽然醒的,他摸了摸身边,那里果然早已冰凉,就连空气中,都没了那人的味道。
这房间跟邵昀未曾来的时候差不了多少,秦朔忍不住想,他以前是怎么过来的,怎么他才走了不久,自己就忍受不了了呢。
三年后
某青楼,正在举行花魁评选。
台上花魁竞选者轮番上台表演才艺。
台下邵昀吃着花生米,看的津津有味。
“这位兄台,要不要压一把?只要一两银子就可以下注。”旁边有人问邵昀。
邵昀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扔给对方,头也不抬的说:“我押那位绿衣服的。”
“兄台果然好眼光,她叫绿莹,当选花魁的可能性最大,因此赔率最低。”
邵昀并不接话,因此那男人又去找别人押注。
“我十两,押这位公子。”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着。
“我们这是押花魁,这位公子不在其中。”
“我只押他。”那声音笑着说。
“你有病吧。”
邵昀僵着身子,手里的花生米,外壳都被摩挲掉了,他却忘了吃。
过了一会儿,邵昀便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小声问:“这位公子,可曾见过在下的夫人,他长的貌美,叫做邵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