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
我其实是装的,一点都不疼。
扶苏的话还没说完,小娘子突然弯腰,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呼……”
很轻,很柔,几乎感受不到,可扶苏却觉得连自己的心都被她一口气吹跑了。
“还疼吗?”陆婉吟的脸凑在他伤口边,狰狞的伤口配上她温婉和媚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灯色下,男人心口荡漾,双眸一暗,他嘶哑着嗓子,道:“不疼了。”
伤口不疼了,另外一个地方疼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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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白玉独住一个屋,外间睡着宝全。
小小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晚上吃的多了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屋子前。
屋子很熟悉,里头亮着灯,陆白玉眯眼仔细看了看,里头似乎有个人。因为门缝太窄,所以他看不清楚。
身边有人跟他说,“推门,进去。”
陆白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就跟着那个声音做了。
他伸出手,推开了门。
屋内只点一盏烛光灯,简陋却干净的屋子里只有几样简单的家具。
门窗上挂着厚毡,覆住了外头的冷风。
冬日覆着厚实被褥的榻上,正坐着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子。她背对着他,外衫半褪,挂在臂弯上,露出白皙削肩和修长脖颈,还有那勒着腰带的,一看就知道很细的腰。
屋内似乎突然灼热起来,陆白玉虽觉得此女子高大了些,但依旧看得目不转睛。
他平日里沉迷于读圣贤书,还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他努力在梦里想了想,终于想明白了。
姐姐叫他来上药,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个女子。
陆白玉年纪虽小,但他也听说过这种事。像他这个年纪的,有些已经开窍的,屋子里都被家长塞了人。
他明白了姐姐的意思,生气了,直接就跑了,没理姐姐。
他看着眼前搔首弄姿的女子,想着难道姐姐又故技重施了?
陆白玉有点生气,他走过去,他要告诉这个女人,他还小,不需要。
陆白玉很讨厌女子,除了姐姐。
因为他知道,父亲就是因为太好女色,所以母亲才会郁郁而终。他讨厌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人,也讨厌周氏。
他根本就不需要女人,他厌恶女人。
陆白玉带着怒气靠近,他要好好斥责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可不想,他刚刚靠近,那边坐着的女人就动了动。
那如绸缎般的黑发轻柔飘散,透出一股清淡冷香。
陆白玉吓得立刻顿住了脚步。
灯色摇曳,女人撑着榻,缓慢转头看他。
昏黄灯光,朦胧的像是覆上了一层稀薄的纱。她的脸苍白一片,唇色却极红,黑珠子又是黑色的,像蕴着一层流光,清冷淡薄,犹如神女降临。
陆白玉缓慢睁大眼,然后发出一声惨叫,“啊!”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小郎君!”
外间的宝全连滚带爬地奔进来,就见自家小郎君抱着被褥坐在床榻上,小脸惨白。
宝全问,“小郎君,你怎么了?”
陆白玉一眼看到宝全,立刻想到梦中的事,使劲把身下的枕头朝宝全砸过去,扯着小奶嗓子,“你不要靠近我!”
宝全:?
“小郎君?可是做噩梦了?”宝全把地上的枕头拾起来拍了拍,小心翼翼的朝陆白玉的身边靠近一步。
是的,没错,他做噩梦了,还是一个很噩,很噩的梦。
“我,我梦到……”陆白玉的话说了一半,突然猛地一顿,面色煞白。
不是噩梦,姐姐跟他说是给扶苏公子上药。
那个屋子里的人真的是……扶苏哥哥?
“我,我要出去一趟。”
“这么晚?小郎君,你要去哪啊?”
宝全还没跟上,正处于年轻力壮环节的陆白玉推开门就奔出去,消失无踪了。
陆白玉又重新回到那间屋子前,他站在门边,透过缝隙,看到了屋子里的一男一女。
女人正在给男人上药,时不时微微躬身替他吹一吹。
陆白玉的视线缓慢往上移动,先是那高挑美人身上的裙裾,然后是她半褪的衣衫,最后是黑色的长发和那张……熟悉的脸。
陆白玉小脸又白上一层,他攥着手,咬紧牙,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噩梦成真了。
终于努力跟了上来的宝全看着一副惊慌失措,痛心疾首,痛不欲生的小郎君,歪头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我,我……”陆白玉终于流下泪来。
宝全上前,“小郎君,你做了什么噩梦?”
“一个,一个想死的噩梦。”
宝全:……那真的,是很严重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陆白玉都难以忘掉那个夜晚,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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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很小,扶苏被安排在陆婉吟隔壁屋子里的一间厢房内。
男人修养半月,足不出门,每日的饭菜都是宝珠放到门口的。陆婉吟知道,他其实伤得很重。一个不会武的男人,身体素质自然也强健不到哪里去。他那日里能与她回来,估计也是强撑着一口气。
这样一想,陆婉吟又难免担忧,不请大夫真的行吗?
已入夜,陆婉吟正准备卸了妆面,上床歇息,不想屋子的门突然被人打开,走进来一位身着紫衣的高挑美人。
陆婉吟:……
“你来干什么?”
陆婉吟下意识掩住自己刚刚解开的衣领。
美人靠在门口,借着屋檐下一点晕黄灯色,双眸漆黑如墨,他道:“替小姐守夜。”
陆婉吟:……臭不要脸。
“你伤好了?”
扶苏垂眸,露出白皙清冷的侧颜,一言不发,开始宽衣解带。
陆婉吟:……
“住手,我不想看。”
“哦。”男人把解开了一颗扣子的衣领又扣了回去。
陆婉吟:……
“宝珠呢?”陆婉吟探头朝男人身后望。可男人那么高一只,已经将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睡了。”扶苏的手伸到后头,“吱呀”一声关上门。
檐下晕黄的灯色被掩住,大片光亮从长方形变成一条细窄的缝,最后消失堙灭于男人身后,男人的脸在一瞬间变得阴暗。
陆婉吟眨了眨眼,终于看清楚了他带笑的清冷眉眼。因为太过兴奋,所以连眼尾都染出一抹晕红,风情而魅惑。
看着关上房门,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陆婉吟立刻往后退。窗外的月色被乌云遮蔽,然后又缓慢透出来。
纤白的月,凝霜似得花。
他的眸中印出她略惊惶的脸。
“不可能,这丫头不会睡得这么早的。”陆婉吟话罢,欲走到门边打开,却不想在路过扶苏时男人猛地伸手一把揽住她。
“呀!”
小娘子被揽着后退几步,撞到那扇刚刚关闭的房门上。
男人身上的裙裾漾开来,柔滑的袖子将她罩住。
灯色下,扶苏脸上似带了一层妆面,很浅,然后在烛光之中被磋磨着,只剩下一点浅淡的影子,可他的轮廓又是极深邃的。
在这样的月色黑夜之中,他漂亮的不可思议。那艳色的,如上了胭脂的唇,将他的轮廓描绘出来,深的深,浅的浅,融入陆婉吟那双泛着水雾的眸子里。
他朝她压下来,全然不顾她推拒的手。
他强硬而温柔,不容抵抗地勒着她的腰,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行走多时的旅人,终于闻到了水的味道。
他掰着她的下颌,使劲往上抬。冰冷却柔软的唇像浸了月色的糖,染上她褪了口脂的,略显粉淡的唇。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第一次时,他们在木樨宴上,陆婉吟后背抵着冰凉的镜子。这次,她在她的屋子里,后背抵着冰凉的门。
脑子很乱,又很清醒。
陆婉吟猛地想起那晚上做的梦。
凉的凉,热的热,他跟她交缠在一起,男人原本清冷的眸色猛地窜出一层炙热的火来。
漂亮极了。
他的手描绘着她的下颌,顺着往下摸到脖颈。小娘子的脖子纤细极了,尤其是耳后那段,弧度优美。
他的指尖挑开她的衣领,露出纤细白皙的锁骨。
陆婉吟呼吸一顿,偏头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