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你对她是孺慕之情,而我对你是男女之爱,是想要肌肤相贴,血肉交融的刻骨铭心。”
她觉得心空空的,唇瓣翕动着,“我不明白。”
身子忽然被掰了过来,唇瓣被他狠狠堵住,他不想听她可恶的话了,谁知,她的双臂忽然来抱他,小蛇一样的舌头生涩又主动地逗弄着他,又纯又欲。
他被颠倒错乱的狂喜淹没,额头与她相抵,亟待确认一般,“意意,你也喜欢我吗?”
她乌黑的眼睛美丽又无情,她说,“你喜欢我这样,是因为我从来没对你柔软过?如果我不再那么高高在上,尽力讨好你,你可以放了我吗?”
她的话简直像把刀子,将他一片片凌迟,她为什么总是能这么准确无误地伤害到他?
她异常狡猾,即便落于下风,也会想方设法让自己重新运筹帷幄,因为她灵窍未开,不懂得他要的不是她卑躬屈膝。
他只要她爱他。
可她连施舍都不肯,那只好把她永远锁起来,慢慢学。
月光那么冷,失去神力后她比普通人类少女还要娇弱,身体一直在颤抖,看着可怜又可爱。
他把她从水里抱了起来,替她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最后又将锁神咒加固了一遍。
她不爱自己,那就把她从高高在上的帝女大人变成事事只能依靠自己的小废物。
离了自己就活不下去的那种。
她会忘了孃孃,只记得他。
他亲了亲她的眼皮,无尽的索取与掠夺让她困倦不已,看着她迷离的眼,他笑得温柔又谦卑,“睡吧,我的帝女大人。”
叮叮当当,他抱着她一步一步往巍峨山巅的宫殿而去,那将是她永远的乐土。
传旨神狼狈回到神国,将堕落的妖龙囚禁了帝女大人一事上报,彼时天帝正在伏案批注,脸色疲惫。
女娲娘娘陨落后,他又一手绝地天通,导致人无法直接与神沟通,人神界限泾渭分明。
神权达到了巅峰,然而信仰之力却日渐衰落,所以天帝才会忌惮剩余的骊山一脉。
听到这个消息,他反而如释重负,“妖龙堕落导致帝女无法回归神国,理应派神明去营救,将她迎入昆仑,可如今神国正是多事之秋,恐怕没有合适的神担此大任,孤只能暂时委屈帝女,从长计议。”
传旨神听懂天帝的意思,附和道:“妖龙穷凶极恶,实乃心腹大患,若是贸然派神去,只怕会折损神兵神将,陛下此举圣明。”
无非就是拖。
如果帝女真的被自己豢养的妖龙囚禁,那她便无法聆听子民的祈求,长久下去,那些子民将不会信奉她。
骊山一脉也不足为惧。
只是,若那妖龙使诈,假意囚禁,实则帮助她韬光养晦……
天帝脸色凝重了些,指尖轻轻扣了扣桌面,忽然道:“孤听闻,帝女超凡脱俗,玉质高洁,无情无欲,皆因天生灵窍未开,那妖龙身上却聚集了天下戾气,渴骥奔泉,欲壑难填,孤怜惜帝女,若是有朝一日,她灵窍通明,再回想起这段往事,该如何自处?”
传旨神却拿不准天帝的心思,犹豫开口:“臣曾听闻,帝女灵窍乃女娲娘娘特意封闭的,因怜她天生多情,心思纤细,慧极必伤。”
“哦?”天帝略略思索了一会,忽然笑了起来,“可若是帝女能够宛转迂回些,或许那妖龙会甘心折服她裙下,如今他心思暴露,剑走偏锋,只怕戾气会越积越深。”
传旨神总算听明白了天帝的言外之意。
他想利用帝女诛杀妖龙,最后两败俱伤。情爱是利刃,用的好,便能够杀人不见血。
他立刻道:“臣以为,或许可以派巫山神女试试,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或许能让帝女大人开窍。”
骊山宫殿,帝女懒懒蜷缩在软榻上,失去神力后她变得格外嗜睡,每日昏昏沉沉。
她脑子里一片混沌,回想着这段颠倒错乱的日子。
时常醒过来,便发现自己被少年赤·裸地抱在怀里,吻轻轻覆盖在她心口,荒唐又肆意。
他好像永远不知道餍足,有时横冲直撞,有时俯唇相就。
可他的眼里总是漾动着那些绮丽的情绪,又莫名悲伤,好像一朵花要凋落那般,妖冶颓靡。
她很不舒服。
她隐约感觉到自己变得蠢笨了不少,她不记得时间,说话变得很慢,有时候穿衣服都会忘记该怎么穿。
郦珩都为她一一代劳,细致入微。
他温柔起来,像个腼腆的少年,可有时候,他会忽然恨极了她,凶狠地咬她的唇。
她骨子里还是野性难驯的帝女大人,不甘示弱,于是,两个人都鲜血淋漓。
可有时候,她会变得很难受,浑身都空荡荡的,好像有芽在顶·弄她的骨缝,痒得脚趾都好想蜷缩起来,她会因为得不到他,而颤栗到忍不住哭泣。
她的身体开始臣服。
无比堕落,可她竟然觉得很快乐。太奇怪了,她好像要变成他豢养的宠物了。
她忽然从榻上坐了起来,赤·裸的足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漫无目的地打着转,随着她的走动,脚上枷锁丁零当啷响。
殿内设了结界,她出不去,只能坐在门槛上,看着远方下坠的夕阳给骊山之巅染上绚丽的金黄。
她一瞬间失了神,好像看到正在跳着禹步的自己,下颌轻扬,眼里没有任何人,少年坐在树上,风吹得他墨发飞扬,他一直凝视着她,从头到尾没有移开目光。
她怔怔的,忽然感觉到有风垂在鬓边,谁温柔地叫了她一声,“帝女大人。”
她心脏一顿,转头要看,却被少年抱了起来,“意意,在看什么?”
她说话变得很迟缓,“你,还有,我。”好像一个发育不完全的幼童。
郦珩捉起她的指尖亲了又亲,“我们就在这里,对了,最近你的子民们给你上供了碧粳米,用来熬粥最是香甜软糯,我抱着你去尝尝,好不好?”
帝女大人被他囚禁后,便由他替她守护子民,就像女娲娘娘做的一般,他经常要教他们种植、打猎、结绳记事,以帝女大人的名义。
民众便依旧供奉着她。
他总是温言软语,却不容拒绝,她埋在他怀里,恹恹的,手指绕着他腰带打圈,“甜,的?”
“嗯,很甜,和金丝蜜枣一起熬的。”
“哦。”她不说话了,靠在他怀里,乖乖张嘴等着他投喂。
他耐心极了,好像在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勺一勺喂,时不时用手摸她的小腹,看有没有吃饱。
她吃了一会,又开始犯困,在他怀里东倒西歪,少年身上的松香气息朝她逼近,像狗狗一样粘了过来,亲吻着她的锁骨,嗅了嗅她的气息,忽然察觉到什么不对劲,“意意,该洗澡了。”
她睁了睁眼,有些不耐烦,头撞了撞他的胸口,“要新,衣服,不要露,肚子,丑。”
“好。”他总是这么应,抱着她往汤池而去,神识一寸一寸扫过殿内,试图把藏在暗处窥探的宵小诛杀。
唇瓣却被柔软的东西啄了啄,她看着他,隐约露出那个高傲的样子,好像一只不肯轻易被人抚摸的猫终于卸下防备,“为什么,看其他,地方,看我。”
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也浅浅啄了啄她的眼皮,百般温顺,“好,只看你。”
神女躲过一劫,惊魂未定。
抱着她入了汤池,他又开始不安分,龙尾将她卷住,与她面抵面亲吻,缠绵悱恻,温柔极致。
他抱着她坐好,掬水打湿她绸缎般的乌发,她变作软绵绵的藤蔓,抱勾着他,被他一下抛起,一下坠落。
她有气无力地看着他。
忽然好像起了风,眼前出现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白光,好像蝴蝶化尘那般虚幻又哀艳。
迷蒙的神识中,忽然有一抹晶莹的丝线从白光中溢出,然后游遍她浑身的经脉。
利用情丝给帝女开窍,巫山神女也很紧张,这妖龙五感太过于敏锐,若不是正耽于色相中,她还真的很难找到机会。
情丝慢慢沟通帝女大人的灵窍,像是小蛇出洞,一点一点凿开,过程漫长得好像在处刑。
她慢慢睁开了眼,好像是疼的,长睫迷蒙,晕着一粒一粒的泪珠,先是湿漉漉一点。
然后逐渐越来越多,断了线珠子一样拼命落下,她的喉间先是抽噎了一下,忽然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像是委屈极了的孩童。
她美丽的眼里划过一丝决绝与悲伤,凝视着巫山神女,唇瓣翕动着,没发出声音,“快,跑。”
巫山神女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连忙化作云霞,消失在天际。
郦珩被她这么剧烈的情绪吓了一跳,一阵手忙脚乱,为她注入灵气,想为她疗伤,“意意,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她疼得忍不住一直啜泣,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她忽然捉住了他的手。
她美丽的眼里带着化不开的痛楚与绝望,一字一句,“阿珩,这里,好疼啊。”
她捂着的地方,是心口。
作者有话要说:发出lsp的感叹。
第52章
被埋在记忆深处的情绪一瞬间奔涌而来,脑海里脆弱的神识好像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蛛网,将她浑身罩住。
剧烈的疼痛从心脏蔓延。
她脸上冷汗直流,瞬间疼得昏了过去。
神明难有梦,她许久不曾做过梦了,这次竟然梦到了日思夜想的孃孃。
梦境瑰丽,色彩斑斓,孃孃坐在扶桑树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顶,笑语盈盈,“意意。”
她忽然牵起了她的手,从昆仑的阶梯一步一步下来。
她环顾四周,看到面目模糊的子民,心里竟然冒出一丝惶恐,她被孃孃牵着,不知道要去哪里,可突然间,身前身后都洒满了金色的光,满眼看着亮堂堂,她又定了心思。
好温暖,也许是被孃孃牵着。
她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心。
四周的扶桑树重影婆娑,将明亮的光筛下,她雪白的冕服上好像落下了一轮又一轮的太阳。
她们踏过一阶又一阶。
面目模糊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注视的目光从澄澈干净逐渐到愤怒茫然,最后不屑一顾。
她有些害怕。
走到半途,孃孃忽然停了下来,松开了她的手,独自走出去好远。
她错愕了一瞬,却看到孃孃回过头来,满眼慈爱,“意意,很抱歉,孃孃要走了,接下来的路都得你自己走了。”
走?
“孃孃,你要去哪里?”她眼睫滚落一串泪珠,看起来美丽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