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电梯到了顶楼,一条狭长的走廊出现在眼前,支琪推着轮椅慢慢滑出电梯。
这里是医院的顶楼,她想自杀。
一个多月前。
“你的这个情况很特殊,从片子上来看脊柱不仅有弯曲还有旋转,要彻底矫正有点难。”主治医生看着支琪的CT片,告诉她一个不好的消息。
“那…手术后能恢复多少?”支琪不想放弃一点点希望。
身体每日每夜的疼痛折磨了她十几年,等她终于存够了钱,却看不到希望,她没有办法接受。
“成功的情况下恢复百分之七八十吧”医生给了一个保守的估计。
当时不成功的话,就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结果,比如瘫痪。
医院楼顶。
支琪滑动着轮椅来到通往天台的门槛处,半个轮子高的门槛挡住了她的去路,如果是正常人,怕是抬抬脚就能过去。
看,我现在连一个正常人都不算了。支琪扯动苍白的嘴角,目光异常平静。
她慢慢滑下轮椅挪动身体爬过门槛,毫无知觉的下半身就像是压在她身上的包袱,重的让人绝望。
干净的病号服早已经染上尘土,支琪却毫不在意。她推着轮椅在地下一点点的向天台边缘挪动。
汗水顺着额头滴下来,她支撑着身体探出头看清了地面,此时是午休时间,没有人出入这栋偏僻的住院楼。
她等了十年,就是为了能无所顾忌的跳舞,一点一点的攒钱,就是想随心所欲的穿衣服,不用忍受半夜突然麻痹的手臂。
支琪发现今天天气真的很好,万里无云。
与这个世界最后一次交谈,她还是许了一个舞蹈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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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天旋地转,支琪感觉到身体落了地,没有痛感,没有窒息,只有……哭声?
周围好像有好几个人在哭,不是悲伤的哭泣是恐惧。
“老爷!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小姐会突然寻短见!” 一个声音在支琪的脑袋边上响起,可能是哭的实在可怜,她都看不过去想要管管了,拼命想睁开眼睛。
“小姐?小姐醒了!老爷夫人,小姐醒了!”
嗯?小姐?说我?支琪突然就不敢动了,浑身僵硬。
脸上一阵微风,有人在她身边坐下,一股暖融融的香气飘过来,“琪儿!琪儿你不要吓为娘了!我苦命的儿啊……”
支琪觉得再不醒,怕是要出人命。
颤颤巍巍的掀开眼帘,一个端庄优雅的妇人凑了上来,通红着双眼,眼角的泪珠还没有擦干,让人看着心酸。
“我的儿!终于醒了!”那妇人不敢大声哭喊,只能细细的压抑着,那种失而复得感情却让支琪看的清楚。
“小姐醒了,你们还不快去伺候!”一声呵斥,拉过了支琪的视线,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却留着一搓小胡子的男人皱着眉头站在一边。
支琪这才看清,周围一圈人都穿的什么鬼?这是传说中的绫罗绸缎吗?颜色好正哦!我到底在哪儿?
冷静下来的众人,忙前忙后的准备食物和水,那个留着胡子的男人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无非就是让支琪好好休息。
一只在她床边陪着的妇人不停的问她饿不饿、渴不渴,支琪除了摇头,没有开口。
“琪儿,你好好休养,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支琪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停顿,看来这小姐是自寻短见,结果被她这个执念未消的残魂借尸重生了。
那妇人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去。
支琪明显感觉到屋子里的下人们松了口气,做事也放松了许多,只是见她醒着不敢造次。
“小姐!您可把喜鹊吓死了!”支琪听出了是她刚醒来时那个声音,是个十二岁上下的圆脸的小姑娘,一双眼睛圆溜溜的。
她脸上还残留着惧色,支琪半天没说话,众人也是大气不敢出,怕是这位小姐从前脾气不怎么好。
喜鹊两腮上哭的红彤彤的,显得又可怜又可爱,支琪伸手想捏捏她的小圆脸,喜鹊像是触电了似的躲开,后又像是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立刻跪在一边嗑头,“小姐!小姐饶了喜鹊吧”
支琪:………
看来套近乎还要一段时间啊。
坐在床边看着众人端茶倒水走来走去,支琪感觉像做梦,从醒来到现在她的脑袋就没停过,不能开口直接询问,只能一边看一边分析。
她下意识的坐直身体,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双手在腰上摸索着。
“喜鹊!喜鹊!”支琪不知道其他人的名字,作为一个现代人不知道名字直接指使人做事是很没有礼貌的。
像个小鸟一样飞进来,“小姐您找我?”
“喜鹊你能帮我找一面大镜子吗?要能照见全身的那种”
这时一旁站着的粉的衣服的姑娘表情古怪的走过来,“小姐,您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鹧鸪,其他人不常在跟前伺候,怕不了解小姐的喜好”眼神还在示意喜鹊下去。
鹧鸪?这小姐养了一堆鸟吗?
“那以后就让喜鹊在这里……伺候吧”支琪尽量学着她说话。那个叫喜鹊的小姑娘听了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总之就是很奇怪。
“快去找镜子”支琪又提醒了一遍。
“是!奴这就去!”喜鹊扑棱着翅膀跑出去了。
那个叫鹧鸪的侍女也是如临大敌般一声不吭的站在一边。
支琪还沉浸在这具新鲜的肉体里,心跳剧烈,纤细柔软的腰,四肢目测修长,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正常人的身体。
是神灵听到她的愿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