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会河一战,我军准备充分,但还需商定作战策略,臣听说司马曙琰已经暗中联系昭国段将军,意图以皇室联姻从而借兵求助,此事”
“此事大可放心,即便昭国君主昏庸,但那段将军定然不会同意此事。借兵给司马曙琰与我轩国作对,这无异于舍近求远,兵家大忌。其中利弊,段景明此人定然能掂量清楚。”
“至于,会河作战计划,阅兵之日朕再与众将商讨。”
“是。既如此,臣先告退了。”
陈大人很有眼色,也知道这个时候皇上等不及了,迅速说完正事便告辞离开。
陈大人一走,殿内又安静下来。
“阿虞?”裴義之在外头轻唤了一声,却迟迟不见沈虞回应。
等他走近内室,见沈虞坐在椅子上,“累了?”
沈虞摇头,“我脚麻了。”
裴義之嘴角的笑意漾开,眼神宠溺,“我给你揉一揉。”
他蹲下来,挽起她的裤腿,仔细的揉捏着。
趁着这个空档,沈虞飞快的想着说辞,要如何才能让他答应带她一起去军营阅兵。
“你后日要去阅兵?”
“嗯,怎么了?”他听出了她情绪低落,抬头问道。
沈虞微微别开头,低声说道:“我不习惯皇宫。”
他一时不解此话何意,将她裤腿缓缓放下,“这会儿好些了吗?”
“嗯。”
“你若是不习惯,或许可以上街转一转,这些年长安变化了许多,届时我让人裴胜护着你。”
见她久久没有回话,他问道:“不愿意?”
转念一想,也是,她已经不再是之前十六七岁喜欢在街上闲逛的年纪了,而自己才将她带进宫,就要单独丢下她,心里内疚起来。
“阿虞想做什么?”
沈虞还是没回应,细长白皙的脖颈直直的挺着,有那么点赌气的意思。
裴義之才骤然明白过来,她是不想离开他?
巨大的喜悦从胸口处蔓开,裴義之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他眸子发亮,转头对着她的眼睛,笑意盈盈的问道:“阿虞舍不得我?”
她故作掩饰不住颤动的睫毛给了他答案,以至那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顿时心里软成一滩水。
他突然将额头抵着她的,“既如此,我将阿虞带在身边好不好?”
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沈虞很不自在,但强制忍着,问道:“你要带我去军营吗?”
“有何不可?”
片刻,她低低应道:“好。”
裴義之闻着她的芬芳,迷醉于她的气息,她鼻尖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他的唇上,令他心痒痒。渐渐的,他呼吸重了起来,闭上眼试探着去寻她的唇。
小心翼翼又急切慌乱。
就在他触碰过来的瞬间,沈虞想别开脸,却被他用手箍住,只犹豫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攻略进来。
斟酌利弊后,沈虞干脆也闭上了眼睛,任他亲吻。
室内安静,烛火微微跳跃,昏黄光线渲染了暧昧的气息。
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切感光都被无数倍放大,沈虞耳边是他剧烈喘息的声音,还有他急切亲吻的声音。
过了许久,他终于停下来,眸色已经浓郁得像陈年的老酒,醉眼迷离。他哑着嗓子问道:“阿虞,留下来可好?”
许是夜色太好,沈虞适才竟然不小心沉醉进去,此时懊恼不已,于是带着那么点气性推开他。
裴義之微微一愣,眸色渐渐清明了一些,也有些黯然。
他直起身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殿门。
秋宜宫。
柴莺莺一直让人盯着甘露殿的动静,得知沈虞这时候才出来,心里暗气。又得知是裴義之亲自将她送回凤阳宫,更是难受得将手中巾帕都差点扯烂了。
与此同时,她还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若是裴義之沉迷于那个女人的美色,那么依他的作风,很有可能会力排众议封那人为后。毕竟都让人住进凤阳宫了,意思也很明显。况且,他对元后执着的程度,可谓疯狂不已。
若是真让那女人坐上了后位,那她这么些年岂不是成了笑话?往后还如何在宫中立足?
柴莺莺焦虑不已,夜里辗转反侧许久,干脆让冰蓝进来,在她耳边吩咐了一番,并嘱咐道:“明日,你以代我探望母亲的名义去柴将军府一趟,将此事告知我父亲,让他尽快想法子。”
“是。”
阅兵这日,沈虞起了个大早。
“皇上已经等着了?”沈虞伸长手由婢女穿衣裳,问裴胜道。
“是,不过皇上说了,不着急,让沈小姐收拾好了再去甘露殿,早饭已经备好了。”裴胜恭敬的站在外间,低着头,也不敢多瞧。
“知道了。”沈虞看了看天色,尽管她起得早,但是她也清楚,阅兵也需要很早的,她不想在这种事上拿乔,便催促婢女:“那就快些吧,这件不用穿了,系上腰带即可。”
她今日一身罗红长裙,原本要套一件白沙外衫,沈虞觉得太繁琐,就弃了。
有个婢女捧着个匣子过来,从里头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随后用鹅毛沾染一些,洒在她衣裙上。
沈虞皱眉,“错了,不是这个花露。”
她看过去,只见是个眼生的婢女,问道:“你是新来的?”
那婢女早已吓得跪趴在地,一个劲的请罪。
“青菊姐姐病了,所以让奴婢顶她的职,奴婢之前没做过这个,所以不小心弄错了花露,还请小姐恕罪。”
佩秋狐疑,“小姐惯常用的玫瑰花露与这紫丁花露香气差别这般大,你也能弄错?”
“佩秋姐姐,奴婢真是睡迷糊了,还请您饶恕则个。”
沈虞挥手让她退下,“算了吧,下次谨记!”
时间赶,这个时候再换衣裳已经来不及了,索性这个紫丁花露香气还算好闻,就不再计较此事。
拾掇好之后,她领着佩秋等人出门。等她跟裴義之吃过早饭,再出发到军营时,已经是卯时了。
众人都已经在营中等着,乍一看皇上带着个女子入营中,纷纷诧异,但也不敢置喙。
沈虞带着维帽,并不曾露出容貌,透过薄纱,她能清晰的看见那些人神色各异。裴義之轻声询问她,“累不累?我让人带你先去歇息如何?”
她才起床,又怎么会累?但想着这会儿他要先去阅兵,等这事完了之后才会与属下商讨作战策略,便想着到时候再去找他也行。
她点头,“好,那我随意走走。”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到处走走或许能探知些军情也说不定。
裴義之吩咐人守护她安危之后,便领着大臣们走了。
沈虞故作好奇的到处走走看看,时不时问领路的那个小将军一些事。
那小将军是年初才入军营的,原本是世家勋贵子弟,被家中长辈托关系丢进军营来历练,此时被派来守护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子,尤其是皇上看中的女子,心里几分忐忑几分紧张。况且他从未与女子打过交道,年轻男儿,在漂亮女子面前,总是有些虚荣的,在各种事上都想表现一番。所以,对于沈虞的问题,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还举一反三,补充许多。
沈虞频频颔首,目光赞许,“陆小将军懂的真多。”
陆小将军被夸得不大好意思,耳根都发红了。
一行人几乎将整个军营都逛了个遍之后,便已经是午时了,有人急匆匆的过来请沈虞。
沈虞原本以为是裴義之想喊她回去一起用午膳,可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不对劲。
“出了何事?”为何大家都气愤的盯着她看?仿佛要在她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才解恨似的。
裴義之脸上神色平淡,看不出情绪。倒是旁边的一个大臣突然站出来说道:“沈小姐,营中战马突然染痢疾,有人说看见你去过马棚。”
第51章 他的态度
旁边的一个大臣突然站出来说道:“沈小姐, 营中战马突染痢疾,有人说看见你去过马棚。”
沈虞身形顿住,此时总算明白这些异样眼光为何而来。她心底冷嗤, 这才进宫没多久, 就有人开始坐不住了?虽然自己去马棚的确有试探虚实的目的,可大半也是来自于自己喜爱骏马。却不想, 就这么件事就被人拿来做文章。
这人敢当着裴義之的面信誓旦旦跳出来污蔑她,想必是有备而来, 后头指不定还憋了什么招数等着她呢。
于是, 她无辜的问道:“这位大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小姐可否去过马棚?”
“是去过。”她坦荡承认。
“沈小姐一介女子, 为何要去马棚那样的地方,莫不是有什么目的?”
沈虞都要被这人流利的口才逗笑了, 这么着急的就开始按罪名给她,但她不在乎这些人的污蔑,她倒想看裴義之对此是何想法。
不过此时他脸色表情平淡, 与那些对她怒目而视的众人截然相反。
她缓缓开口道:“我喜欢马,听说营中有骏马, 去看看不可以?”
这时, 那大臣又笑了, “骏马难得, 沈小姐喜欢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他话音一转, “太医前去诊治时, 发现那些马都中了毒, 且这毒里头有一味药材与沈小姐身上的香气完全一致。沈小姐这要如何解释?莫不是巧合?”
沈虞转身冷冷的看着他,他话里话外都给自己定罪,完全不顾裴義之也坐在此。裴義之对她的态度想来这些人早就应该知晓, 即便如此,这人依然敢这么斩钉截铁的说这些话,想必后头指使的人定然来头不小,这才令他觉得有所依仗。
“敢问这位大人,这味药材是什么?”
“紫丁。”
“大人确定我身上的香气就是紫丁?所以就断定下毒之人就是我?”
这人见她神色镇定,突然有些弄不清楚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问道:“沈小姐莫不是想狡辩?”
沈虞笑了笑,“我何须狡辩?我没做的事就是没做,你们想污蔑我也不成。”
她扫视了四周,将视线定在众人身上,“第一,我才进营帐,你便站出来指认我身上的香是紫丁,请问你是如何得知的?是有人提前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闻出来的?”
见众人答不上话,她又接着说道:“据我所知,闺中女子极少用紫丁香露,原因是紫丁香气好闻是好闻,但散发极快,不容易长久保留,所以这等花露并非闺阁女子首选。如此稀少的香气,大人是如何得知的?又是如何见到我的第一时间就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