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明韶无奈摇了摇头。
他的确希望谢依依能够同情他,却也不想谢依依又觉得自个欠他什么,不管不顾地将一切还他,与他两清。
谢依依没说什么,环过慕明韶的腰,动作极小心地让他在榻上躺上。
慕明韶乖乖配合着她。
谢依依收回手,望着掌心黑红色血迹,不得不叮嘱道:
“你…你先在这儿修养两日,过几天,我来接你回谢府。”
慕明韶点了点头,听话得找不出一点儿错处。
他心里自然是喜悦的。
这原本,就是他原先所想。
只是,这会儿一个盼头达成,他竟又有些不满足了,被迫强行压下,目光灼灼望着谢依依,“我好好养伤,等着依依来。”
谢依依忽地撇开了脸。
慕明韶壮着胆子,握住她软嫩的小手动作轻柔地把玩起来,轻声问她:“救我的是个女子?”
谢依依想将手收回,看着慕明韶惨白脸色,还是忍住了,姿态乖顺地点了点头,问了声:“她与你是何关系?”
“依依吃醋了?”慕明韶眸子微亮,“放心,除了依依,旁人皆入不了我的眼。”
他说得信誓旦旦,令谢依依不知如何回他了。
只突地收回手,闷声与他道别。
“旁的事,往后再说吧。时辰不早,再拖下去,兄长该急坏了。”
他在床榻上点头应下。
谢凌川于谢依依而言代表什么,他比旁人都清楚。
更何况,谢依依与他所说的是“旁的事,往后再说”。
他们还有往后。
*
慕明韶在小屋中守着,五日后,谢府侍卫果真如约而至。
他既醒了,自有法子将体内余下的毒素排出,三日之时,他伤口便好的差不多了。
他心急,心里念着谢依依的话,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几个侍卫给他带的衣裳依旧是粗布仆人服饰,只是里面绣了谢家的标志。
的确是他盼了许多日的。
至少,能与谢依依朝夕相对,再多的,急不来。
偏偏他心里佛得很,谢依依却不让他佛了,让他进了她的院子,还吩咐侍女带他去沐浴。
他不习惯,还是自个来得。
小丫鬟便提前与他说了,谢依依卧房就在净室令一扇门后。
他进闺阁时,谢依依端坐于床榻上,面色羞赧地微微抬眸望他,眸光潋滟撩人。
慑得他一时顿在原处。
“明韶。”
谢依依柔柔唤他一声,与话本子里勾人的妖精也无甚区别了。
她这会儿外边所披的那层藕色薄纱,什么也遮不住。
慕明韶觉得脚步不属于自个一般,毫无意识地缓缓迈了过去。
一走近,谢依依立刻勾住了他袖中的手。
“这衣裳是我大哥新定制的,还不曾穿过。”
“嗯。”慕明韶嗓音沉闷地回她一声,喉结微动。
谢依依这会儿唤他过来,绝不可能仅仅为了告诉他,这身衣裳的事。
果真,谢依依敛下眉眼,面色羞红地几欲滴血。
但到底是说不出那些话。
自个缩回了手,翻身欲上榻,却被慕明韶俯身拉住了手腕。
“依依这会儿唤我过来,是要我一起睡下吗?”
谢依依极轻地回他一声“嗯”。
“你先前所说的事,可以试试……”她嗓音轻颤地哽声说着,“不过不是男宠,我…我可以让你入赘谢府。”
以他现在的身份,便是入赘也是他赚了。谢依依说罢,那双水润杏眸紧紧盯着他,似想看他如何反应。
慕明韶怔了下。
他可没料想事情进展的这样快。
只是入赘,令他又喜又忧。
寻常男宠也就罢了,入赘,他已什么名号入赘?此回出来,可不像他自个说得那般。
他还清楚记得,自个离开时,将慕明帆按在皇椅上,命令他暂且坐稳的情景。
见他半晌不答,谢依依小心翼翼唤回他的思绪,“你不愿吗?”
慕明韶轻轻回她句,“嗯?”
片刻反应过来,急急摇了摇头,“我只是,太过喜悦。”
他顿了顿。
几番比较,自然还是喜悦之意占了上风。
“依依竟真有再度接受我的一日。”
“我……”谢依依喃喃开口,最后却没说下去。
纤白如柔荑的双手在薄纱缓缓动了动,那薄纱就被解下丢在一旁,她身上只余一件抹肚,羞得她急忙扯过一旁薄被盖在身上。
她这番动作便已说明了一切。
慕明韶觉得自己隐在袖中的手微颤,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谢依依温和恬淡的视线与他紧紧对视。
隔了许久,还是她主动开了口,“若是不行…我再给你安排别的住处……”
“不。”慕明韶回了声,急忙在床榻边坐下,“我只是生怕这会儿是场梦。”
这样的美梦,他不曾做过,便愈发害怕自己醒来。
谢依依看他面色复杂,还是自个掀开薄被,缓缓直起身,替他解起腰带。
她对这事其实带了几分抗拒,原先她丝毫不怀疑自个能一辈子一人过下去。
在慕明韶身上栽了个跟头,她不敢再在旁人身上栽第二回 。
可她没料到,她又栽回到了慕明韶身上。
她羞得浑身发烫,连着手下动作也笨拙起来,最后还是慕明韶自己弄完后上了榻。
他一举一动都极小心,生怕惹得她不满,都得等她说完以后,才敢有下一步的动作。
最后,反倒显得像她太急了一般。
云收雨歇。慕明韶吻了吻她,贴心地披了件袍子下榻,吹熄烛火。
这人一举一动再温柔,她亦是疲倦地丁点儿都不想动弹了。
视野陷入一片黑暗过后,她等着慕明韶将她搂入怀中,却半晌没点动作。
而且刚才,他亦未像她想得那般欢愉,反倒有些顾忌。
她稍一思索,便晓得了。
慕明韶大抵是因被她骗过一次后,心底生了阴影,她再待他如此,他便不敢全然信下。
毕竟,她自个就是如此。
思及此,她主动搂住慕明韶,将脑袋搭在了他肩上,身子紧贴住他。
“明韶。”她附在慕明韶耳畔,低低唤他,“其实……”
却忽地哽了声。
她是想宽慰他的,想到以往之事,却没由来得想哭。
泪珠子不受控制地从眸中流出,
在他开口前,猛地被谢依依堵住了唇。
许久松开。谢依依用力抬手锤他一下。
她这会儿可以随意任性,放在以前,却是万万不敢的。
当时一心想着自个欠他,就已经够卑微了,更不必说,她爱慕这人,更是卑微地无以复加。
“你以前待我真不好……”
她说着,又没忍住用力锤他一下,嗓音沾满了勾人心疼的哭腔,“你可知晓,我有多难受。”
“我知晓。”慕明韶认真回她,用力搂住人腰,吻了吻她湿润的眼尾。
那几下捶打,皆不疼,挠痒痒一般。
即便锤得他胸口作疼,亦算不上是酷刑。
最痛苦的,是嵌在肉里,根本不知晓如何愈合的疼。
再回想起,依旧是痛不欲生。
“依依待我冷淡的那些日子,我心如刀绞。”
他搂着谢依依的动作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