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要不把这事告诉太子殿下吧。”
“空口无凭,拿什么指认她们,没听马侍妾说吗,不过是开了条门缝,一句下人疏忽就能打发了。”
“难道就这么算了。”金兰气呼呼的。
阿瑾冷静了下来,“你去把青宛叫来,我有事吩咐她。”
青宛很快就过来了,阿瑾摆出一副忧心的样子。
“青宛,我记得你是学过医术的。”
“是的,良媛。”
“想必你也听说了,两位小郡主病了。”阿瑾脸上全是哀愁,“殿下看起来心情也不大好,我很想为他分忧。”
“良媛的意思是……”
“你也知道,这宫里的人惯会看碟下菜,这请来的太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我想让你悄悄去看看,两位小郡主的病到底严不严重,我这心里也好有个底。”
“这……不太好吧。”
“就算只是女儿,她们也是殿下的亲闺女,”阿瑾拉过了青宛的手,“是陛下的亲孙女,你就帮我去看看吧,若是没什么问题,大家都能放心。”
青宛衡量了一番,“是,奴婢晚上去一趟。”
夜深人静,青宛悄悄来了冬雪苑,正想进小郡主的屋子,却发现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过来了,到窗边悄悄抬起手,拉开了窗子,然后又低下头,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开。
看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青宛心底蹭的冒起一股无名火,她在这东宫,防得了别人下药暗害,却防不住这些小人的鬼祟伎俩,皇室婴孩容易夭折,还不是因为这些牛鬼蛇神特别多。两位小郡主现在只是生病,万一突然没了,责任谁来担,居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青宛拾起两颗石子,一颗弹了出去,“啊——!”那人影应声而倒,另一颗打在了窗户上,缝隙变大了许多。青宛看着不一会儿灯光亮起,又悄悄离开了。
“怎么了?”“谁?”“出什么事了?”……
冬雪苑逮着一个吃里扒外的宫女,这事可引起了不小风波。小郡主虽只是女儿,不受太子殿下重视,可到底是皇家血脉,一个小宫女竟敢胆大包天暗害,也不知是受谁的指使。其实大多数人都怀疑何承徽,毕竟那宫女一向对何承徽殷勤的很,不过害小郡主好像也没什么利益可图,审问结果又没出来,也不好空口白牙污蔑人家,至少郭承徽就不敢直接去质问,但到底是硬气了一回,不让何承徽再接近女儿了。
阿瑾对事情的发展很满意,顺藤摸瓜,不愁揪不住人。
没两日心儿却是带来了另一个消息,“主子,那兰平郡主可算是遭报应了。”
“怎么了?”
“洛州刺史孙大人进京述职,她呀,居然看上了人家身边的一个护卫,现在天天跑到孙大人府上痴缠,满城都在看笑话呢。”
洛州刺史孙大人啊,这倒让她想起某个人来,不过应该没这么巧吧,阿瑾想了想,“可知道那护卫姓甚名谁,祖籍何处?”
“这,奴婢倒是没听说。”
“你多拿些银两过去,好好打听一下那护卫的身份。”
“主子这是?”
“有些事想求证罢了。”
心儿本事还是很大的,没两天就探听到了。“主子,那人名叫纪青,是泯州人士,去年被孙大人收作了护卫。”心儿看着阿瑾若有所思的神色,“主子可是听过这人?”
听过,怎么能没听过呢。这纪青,她可记着呢,上辈子唯一一个近身刺杀殿下,还差点成功了的家伙。
阿瑾正考虑着该不该把纪青先给除了,白露沉着脸进来了,“主子,那宫女死了。”
“哪个宫女?”阿瑾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暗害小郡主的宫女,之前不是露馅不是被逮到了吗,这两天一直在审讯着,结果太子妃身边的竹嬷嬷去了一趟,她就认了罪,留下血书自尽了。”
“血书上写的什么?”
“说是郭承徽以前罚过她,害她得了风寒差点死了,见到小郡主就怀恨在心,想让郭承徽的孩子也生病,尝尝她吃过的苦头。”
“这也太荒谬了,”心儿听了,忍不住开口,“为这么点小事,就冒着杀头的危险去害小郡主,还是在竹嬷嬷去过之后死的,这是把别人都当傻子呢。”
阿瑾很不高兴,又成这样了,“这事发生在东宫,太子妃要管自是天经地义,她给出这么个结果谁又能多说什么。”
白露分析道,“主子,奴婢觉得奇怪,那宫女是冬雪苑的,又不是她身边的,这么做未免此地无银三百两。”
“也不奇怪,她这是想连何承徽也一起保下呢,反正只是一个粗使宫女,人都死了,硬说是何承徽指使的也站不住脚。”阿瑾冷笑,一个黑心的狗腿子还当块宝了,“好,你想保何承徽是不是,我就看你保不保的住。”
阿瑾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出手,一下午了,除了哄儿子就是在走神。
白露见阿瑾总皱着眉头,“主子,您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一石二鸟。”
“啊?”
阿瑾终是想到了一个办法,“白露,你去让心儿再打听一下,兰平郡主什么时候进宫,我要送个消息给她。”
何承徽
虽说最后只是死了一个宫女,没能揪出凶手,但马侍妾到底是出了力,阿瑾让白露带了不少礼物去了冬雪苑。
马侍妾的宫女十分高兴地整理着东西,“主子,瑾良媛可真大方,不枉您三番两次前去报信。”
马侍妾也很高兴,抚摸着名贵的布料,“想在宫里过上好日子,要么有本事争宠,要么就要学会找靠山,何承徽不就是靠抱太子妃大腿才这么得意,我又不比她差。”
“只是这么一来旁人就都知道您投靠瑾良媛了,虽说也能得些好处,就怕太子妃会找您麻烦。”
“我就是安安分分地待在这,照样不会安生的,你看郭承徽,成天谨小慎微有什么用,人家利用她女儿的时候,可一点没犹豫,这次是生病,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呢,真等出了事,哭都没地方哭去。”
“说来何承徽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日里对小郡主呵护有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亲娘呢,这次居然这么狠心。”
“到底不是亲生的,在她眼里吹点凉风也不是什么大事,哼,她就是个傻的,得手了一次,也不换个方法,还要去扒窗户,这不就被人逮个正着吗?”
马侍妾的宫女很好奇,“也不知瑾良媛用的什么方法,表面上看整件事就是意外才会被发现的。”
“要不人家怎么是最得宠的,手段自然比咱们多。”马侍妾悠悠喝了口水。
“对了,刚刚白露还问您,院里的宫人谁伺候小郡主最不尽心,要了两个名字就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那两个估计很快就会被杀鸡儆猴了。”
“这,瑾良媛是想帮小郡主。”
“这才叫聪明人,用心护着两位小郡主,一来讨殿下欢心,二来怎么说也是个助力,长大了说不定还能帮到她儿子,哪像别人,就会耍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一旁的宫女明白了,又叹息道,“只是可惜太子妃出手了,谁都没拖下水,小草那丫头算是白死了。”
马侍妾可一点不同情小草,“有什么好可惜的,害人者人恒害之,有这种下场是迟早的事。况且瑾良媛既然知道了,说不得就会找机会告诉太子殿下,只要殿下心里生了芥蒂,何承徽就是那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多久,至于太子妃,没这件事也处处是把柄,还不是靠着娘家才撑到现在。”
阿瑾可没有向太子殿下打小报告的意思,这种没证据的事可不值得殿下让烦心。阿瑾一直在等兰平郡主,奈何她好像真的全部心思都放在纪青身上了,闹出不少笑话,连阿瑾都从别人嘴里听说了好几回。
直到皇后娘娘要办一场赏花宴,兰平郡主可算是要进宫了。
在这期间,由于太子来看了小郡主几回,阿瑾又寻了个机会,到冬雪苑晃了一圈,处置了两个做事懈怠的宫人,整个冬雪苑风气都好了起来,再不敢有人怠慢主子了。太子妃觉得阿瑾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又被阿瑾请殿下做主的话给堵回来了,只能自己生着闷气。
赏花宴这天。
“母妃,干嘛非要我去呀,我不想看什么花。”兰平郡主不满地扯着衣裳。
安王妃气道,“不去看花,你是想去看那个下人吗?”
“母妃,纪大哥不是下人,孙大人欣赏他,才收留在身边作护卫的。”
“说得好听,在我眼里,护卫跟奴才没有区别,不过是救了你一回,送些贵重的礼物就罢了,你还真想以身相许不成。”
“纪大哥功夫那么好,以后不可能永远当个护卫的,我凭什么不能嫁。”兰平想着纪青一只手就拽住疯马,把她从蹄下救出的英姿,忍不住心神摇曳。
安王妃气得拍桌子,“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你这辈子只能嫁给云阳侯世子。”见女儿一脸不服气,只好放慢了声音,“人家世子武功也很好的,不比那个纪青差。就当母妃求你了,不要再生事了。这回赏花宴,说是赏花,还不是皇后娘娘给个机会让世家夫人们相看儿媳,我听说云阳侯夫人也去了,不少人可盯着呢,你可不能真的把丈夫拱手让人哪,咱们安王府可不能再丢脸了。”
兰平非常想说给别人就给别人,她不稀罕,可看着母妃烦恼的模样,她也开不了口,只能答应了下来。
阿瑾早就向凤仪宫禀告,要让皇后带着澈儿去一起去看花,正好皇后也想在命妇们面前炫耀一下孙子,就同意了。
太子妃见瑾良媛去讨好皇后,生怕婆婆也被笼络了去,便也说要参加赏花宴,为了不显得自己太明显,东宫其它人也被带上了。
等兰平郡主进了宫,在去赏花宴的路上,阿瑾寻了个时机,只身过去了。
“郡主别来无恙。”阿瑾一脸和善。
“你,你来干什么。”兰平十分警惕,忍不住朝四周望了望,每次碰到这瑾良媛都没好事。
“听说这回赏花宴云阳侯夫人也来了,哎呀,这相看的场合,她怎么来了,莫不是想换个儿媳妇。”
“关你什么事!”兰平郡主生气,原来是故意来奚落她的。
“我也是担心郡主嘛,这心上人另有所爱,未来的婆婆又打着别的主意,这可真是……”
“你胡说什么呢?”
“啊,难不成郡主喜欢的人不是孙大人的护卫纪青,”阿瑾一副惊讶的样子,“不好意思,原来是我弄错了,郡主不喜欢他就好,毕竟这纪青可是难得的痴情人呢。”
“你知道些什么?”
“这事嘛,说来话就长了……”
阿瑾看着兰平郡主带着冲天的怒火向着赏花宴飞奔而去,低低笑了起来,何承徽,这份大礼,你就好好收着吧。
何承徽,本名何筱莲,是泯州都尉何长年的女儿。从小和泯州首富之子纪青订下婚约,又青梅竹马地长大,本来应该成为一对佳偶,至少纪青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何大人挪用公款,也不知干了什么,欠下了好大一笔钱,眼瞅着就要被查到了,纪青为了未婚妻,便卖掉祖产,凑了三万两银子助何大人填上了这笔亏空。奈何他的满腔情义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何大人不但没有感激他的援手,反而认为自己还是得有个靠山,就偷偷把女儿的名字填进了选秀名单,还走了贤妃的路子,把女儿塞进了东宫。可怜纪青散尽家财,听说后来母亲生病都没钱请大夫,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可即便如此,纪青那个傻子也没怪何承徽,反而在何大人的巧舌如簧下,认定是太子强抢何筱莲,拆散了他们。从此就恨上了太子殿下,认为是太子横刀夺爱,他的何妹妹只是被迫的。
后来更是苦练武艺,不知怎的进了洛州刺史孙大人的府上,在孙大人越来越受到重用后,他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有机会接近殿下,又在听说何承徽一直被冷落后,更恨了,逮着个机会就行刺了。谁都没有防备他,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刀就扎进殿下心口了。
——
赏花宴摆在了凤仪宫。
凤仪宫的西面栽种了不少的珍贵草木,春来有不少都开花了,看着一片缤纷。
太子妃正站在一株迎春树下,看着枝头绽放的花朵,满心惆怅,“这迎春都开了,本宫的承德苑却还像寒冬一样冰冷呢。”
何承徽见太子妃不高兴,小声道,“娘娘,咱们再想办法就是。”
太子妃也小声斥道,“想什么办法,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要本宫去救你,开什么窗子,直接放点泻药不就完了。”
何承徽苦着脸,“娘娘,这下药也太明显了,容易被人看出来。况且咱们东宫邪门得很,不论谁想用药害人,从来都没成功过。”
“少在这里找借口,以后再被人抓到,本宫就先把你摁死,免得还带累了本宫。”
赏花宴气氛正好,兰平郡主突然冲了进来,望了一圈,看到何承徽正和太子妃站在树下,直接冲了过去,不由分说就挥手向何承徽打去,“贱人!骗光了纪大哥的家财,居然还能在这里心安理得的当着承徽,无耻之尤,我打死你!”
兰平郡主追着何承徽撕打,整个宴会都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