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虽然心中犯嘀咕,但是他也知道,黄皓既然能这样说,必有深意。
刚刚出于激愤,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致使诸葛亮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形势比人强啊!
目前,他在新汉其实就是个摆设,诸葛亮早已一手遮天了。
较起真来,他还真拿诸葛亮没招。
若是激怒了这个权臣,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
届时,给他来个暴毙或者意外驾崩,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清楚了其中关节的刘禅,登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诸葛亮上下打量一番黄皓,威严的问道:“你这个中官是叫黄皓吧?”
黄皓尽管心中对其恨极,可是只得献媚的讪笑着。
装作怕怕的样子答道:“回禀丞相,小的就是黄皓。”
诸葛亮见其颇为知趣,心下稍安,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给其施加下马威。
“哼!我可听说尔等,整日里只顾着撺掇陛下瞎胡闹,一点正形都没有,如此做派,成何体统?莫要带坏了圣上!”
见诸葛亮还要施展淫威,黄皓赶紧忙不迭的连声回答。
“小的们,也就是给陛下逗个闷子,出格的事,可是一件也未干过啊!请丞相明察!日后小的们,一定会注意的,再也不敢瞎胡闹了!请丞相放心!”
诸葛亮见黄皓这个怂样,虽还是故作严厉的板着脸,但是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在他看来,刘禅身边有这么一群不学无术的混子们围着,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样,刘禅指定得给他带到沟里去。
将来面对一个废物君主,总比面对一个有才能的君主要省心吧?
正是抱着这种心态,诸葛亮面色渐渐变得和善起来。
他还真怕,若是再板着脸,会将黄皓吓的真的改邪归正了。
如果是那样,那可就弄巧成拙、得不偿失了。
黄皓见诸葛亮面色微微变得和善了一些,赶紧趁机趁热打铁。
“丞相啊!陛下得知你今日要来,已经早早命人准备好了接风洗尘宴,小的这就去看看,他们张罗的怎么样了。”
告罪一声之后,黄皓退了出去。
诸葛亮见其上道,便再未出言干涉。
刘禅见黄皓给他解了围,便也不再逞强好胜。
口中称呼着相父,脸上又泛起了往日那般无知又愣愣的傻笑。
诸葛亮见其服软了,腹诽几句之后,也就不再计较。
在他看来,刘禅只要还识相,那就没必要同他过不去。
他可不是曹操,因为他看中虚名,且不想被万人唾骂。
这就是真小人同伪君子的区别,前者毫不掩饰,后者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也许在咱们的诸葛大丞相心中,一直就有一个忠臣梦吧!
即使无法实现,装也要装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模样。
别给我说什么,历史本来就是怎么怎么样的!
因为,典型都是树立起来的!
哪个,不是与真相大相径庭?
我不相信模范!
因为,我坚信人无完人,那些太过完美的东西皆是假象。
诸葛亮又与刘禅攀谈了一会,直到黄皓又来催促,说宴席已经准备就绪之后,两人这才起身赴宴。
右北平卫太守府的花厅里,此时,几张案几已经呈雁翅排开。
案几之上,已经依次摆好了炙肉、果蔬、蜜饯与酒水。
刘禅側身朝诸葛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拧身当先走进花厅正中的那张主案。
诸葛亮,随即走近左侧居首的那张案几之后落座。
接着,右北平太守府的众位文臣武将们,这才依次落座。
而黄皓在这种场合之下,就只能乖乖侍立于刘禅身側了。
尽管他此时,心中很是不忿,可是面上还是波澜不惊。
这样的刺激受多了,只能更加坚定他除掉诸葛亮之心。
所幸,诸葛亮的那份炙肉之中,已经被他事先加过了料。
故而,他的不忿之心稍稍平和了一些。
正当他在那里暗暗得意之时,诸葛亮却哈哈大笑着开言了。
“嗯!这位黄中官伺候陛下辛苦了,本相赏你半盘炙肉,半盘果蔬,以示犒赏!”
黄皓心中暗暗叫苦不迭,他刚刚还在幸灾乐祸,这转眼之间,怎么就整到自己头上了呢?
黄皓只能故作轻松,兴高采烈的前去领他那要命的犒赏。
众臣虽然也都知道,这其实是诸葛亮在让黄皓为他试毒。
但是,却全都故作不知,纷纷出言赞颂诸葛丞相这种平易近人的做法。
一时之间,阿谀奉承、拍马逢迎之辞,此起彼伏。
“丞相果然体恤属下呀!”
“嗯!宽以待人,我辈楷模啊!”
“关心陛下身边之人,就是关心陛下,丞相真是用心良苦啊!”
“丞相对陛下之关爱,超越了人伦之极限啊!末将感动的想哭!”
“先帝在天之灵,定然甚是欣慰!”
“先帝定然含笑九泉!”
“恐怕真正的父子,也不过如此吧?”
“………”
这帮文臣武将,简直就没打算要脸。
拍马逢迎起来,竟然这么赤裸裸。
刘禅听着下面此起彼伏的拍马之声,心中恶寒。
真想将这帮子恶心玩意们,一个个全都灭了九族。
可惜如今,他手里的权利实在是有限的紧。
前番任命了一个鸿胪寺卿阎柔,今日诸葛亮回来了,阎柔竟然连这个宴席都不能参加。
显然,是被诸葛党打压了。
鸿胪寺卿,那可是高官啊!属于九卿之一。
今日大宴,九卿之一的鸿胪寺卿,竟然无缘出席,这明显的就是一种信号嘛!
那就是,未经过丞相之手任命的官员,新汉官场不承认。
这也是诸葛党人的一种示威行为。
难怪,这帮玩意拍起马屁来,如此卖力呢?
他们这是,怕像阎柔一样不被人家认可啊!
马屁就是一种态度嘛!
表明了态度,诸葛丞相自然就不会找他们麻烦了!
为官不易啊!
这帮行尸走肉,其实早已经迷失了本心。
当他们的乌纱帽越戴越高之时,他们的真话也就越来越少了!
最后,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究竟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真真假假,难的糊涂嘛!
这不就是那个,叫郑板桥的当官的,自己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