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结束了,继君要同我聊聊私事吗?”
司命星君将笔变回拂尘,高傲一扬。
渊法直接拒绝:“那没什么好聊的。”
司命星君起了个高傲的范儿,结果渊法不托着,他先是生气,思忖一番便是吃惊。“难道阿窈姑娘的事,不算你的私事?”
见渊法没出言不逊否认,司命星君做作地后退一小步。
“传闻继君大佛冷情,原先见您对阿窈姑娘的态度,以为传闻有误。现下才清楚,传闻不假。”
这造作的语气,让渊法皱起了眉头。他拿出朔回镜,成功让司命星君闭了嘴。
——朔回镜中,正是三人方才在天府宫殿门前的场景。
日哦,司命星君他忘记渊法有朔回镜了,可以看到他在阿窈背后做的事情。
司命星君在阿窈身后,不是为了同渊法打闹,而是为了看阿窈的命格。
他让渊法站在阿窈面前,是为了吸引阿窈的注意力,方便对阿窈下手。
唉,本以为能通过这件事情,让渊法妥协一番。结果他居然要用朔回镜!
司命星君扼腕。扼到一半记起,朔回镜似乎没办法现实命格的具体内容。
天晴了雨停了,司命星君又行了。他说:“不过朔回镜可看不到阿窈姑娘的具体命格哦。”
“虽然朔回镜无法显示你看到的命格内容。”渊法指向司命星君的脸,说:“但是根据神情的变化,大致可以推断。”
渊法当着司命星君的面,回放了其在阿窈身后的表情,并总结道:“事态严重,难以化解的表情。”
“有的时候,表情过于丰富,也不是什么好事。容易被你这样的狐狸套进去。”司命星君一边摸着自己的脸,一边说:“也不算难以化解,就是阿窈姑娘的命格和继君有关,所以没有办法对你详诉因果。”
不错,司命星君能看到命格中的劫难。但却不能告诉劫难中所有参与的当事人。
他长叹一口气,一改之前欢脱的样子,严正道:“继君大佛,若是为了阿窈姑娘好,你应该从一开始就远离她才是。只是现如今,因果交替,即便你有意远离,恐也避之不及。”
“我能给的建议便是,把阿窈姑娘放在离你既远又近的位置上。”
渊法闻言,沉默片刻,说:“阿律总说你是个高级骗子,打着天道的名义,净说些模棱两可、不负责任的话。”
阿律是渊法的小师弟,渊律。
“靠,这个小兔崽子。”司命星君顿时来了气,“下次见到他,我要打得他叫爹爹。”
复而正色道:“玩笑归玩笑,但是继君,我给的建议,绝对是我能给的,最直白的建议了。”
渊法点头,并表示出谢意:“下次司命星君同阿律打斗,我不会插手。”
“害,那不是小时候不懂事儿嘛。”
渊法的一句话,就让司命星君想起小时候和渊律打架斗殴的事情了。
现如今,“打得他叫爹爹”,也只是司命星君口嗨一下罢了。
他一个文官,去打渊律那种武将,显然是自讨苦吃。
“继君快别打趣我了。我倒是有个正经事儿想问。既然阿窈姑娘不算你的私事,那为什么还拜托我给她看命格?”
渊法:“这是我的公事范畴。同你不能泄露天机一样,我也是要保密的。”
司命星君被好奇心折磨得咬牙切齿。
……算你狠。
渊法同司命星君聊完,便去小苑寻阿窈。
阿窈正喝着小仙童给她泡的茶,耐心地等待渊法。
别说这天府宫的茶,还怪好喝的。
她又小嘬了一口。
突然,一阵心悸袭来,阿窈拿茶杯的手不稳,眼见着茶杯就要掉到这云雾缭绕的地上了。
一阵凭虚之风托住茶杯,接住了杯中茶,将其稳稳地送上阿窈的掌心。
阿窈抬头,看到渊法站在不远处,正朝她走来。
“法法。”阿窈的眼神顿添光彩,她放下那杯茶,从椅子上起。
结果又一阵心悸,使她还未直起腿,便直接倒坐在椅子上。
渊法看出异状,关切地上前,用一股灵力查探阿窈身体,察觉并无异常后,问道:“怎么了?”
阿窈先是摇摇头,等那阵令人发慌的心悸缓过去之后,心神不宁地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渊法略思索,凝眉掐指一算,随即展眉道:“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话令阿窈心安。
她向来没有准确的第六感。
这阵心悸,大概是前段时间没睡好的缘故吧!
原来鬼不休息好,也是会心悸的。
阿窈决定,养生得从点滴做起。
早睡早起,做个养生的长命鬼。
谁知渊法的下一句,差点让长命鬼变成短命鬼,将阿窈直接吓得见了阎王。
——“不过是,我们的庙被人拆了。”
“什么?!”
第30章
渊法与阿窈二人赶回纸奉庙时, 入眼之处,已成荒芜一片。
清风拂过,卷起粒粒尘沙。
如果不是看到那草丛掩映下的土地庙, 阿窈都不敢置信, 这里, 曾经有一个纸奉庙。
“我那么大一个庙呢?”
她不可置信地转头, 用视线向渊法提出疑问。
渊法了然,回道:“被拆了。”
在朔回镜中, 阿窈看清了下令拆除之人的样貌。
桃花眼配薄薄朱唇——萧睿!
如果不是渊法还在这里,阿窈要顾及着点儿形象,她恐怕会立刻把萧睿骂得狗血淋头。
“我是不是前世挖了萧睿他家祖坟,这辈子阳间被他害,来了阴间还不得安宁。”
阿窈小声咕哝, 自言自语。
没想到渊法回了她。
“有可能,他确实是因为你才拆了这座庙。”
“啊?”阿窈还以为, 萧睿是要将这荒山的土地征作他用。她再厚脸皮也不会想到萧睿竟然为她拆了一座庙?什么仇什么怨啊!
相比较自己解释个中缘由,渊法更习惯于让别人代为效劳。他懒懒地喊了声“土地”。
草丛一阵窸窣,土地须发凌乱地出现在阿窈的视线中。
“渊法大人,阿窈,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土地两眼泪汪汪, 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这位万岁老人泪洒现场。
阿窈给土地施了个清洁术,问:“土地怎么如此狼狈?”
接住话题的土地,如同倒豆子一般,将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同阿窈说了。
“那日风和日丽, 天朗气清。我琢磨是个好日子, 准备在这荒山中蹓跶蹓跶。”
渊法:“说重点。”
“咳,”土地直奔重点, “重点就是,一个老道士带着一群年轻的壮丁,把纸奉庙给拆了。我本来想用些法术把他们吓走,谁知那道士倒是有几下子功夫,不仅没被吓走,反而把我打得措手不及。”
“纸奉庙被夷为平地之后,我想着联系你们,谁知道老道士竟然没走,还发现了我,要我带话给阿窈,说萧睿在府上等你。”
“我怕这其中有什么阴谋,没有立刻通知你。”土地委屈巴巴地看着阿窈,说:“我之所以这副狼狈模样,是因为这几日在解除那道士在这座山布下的阵法。”
“辛苦了。”阿窈捋清了来龙去脉,觉得这事儿是她连累了土地。
她翻了翻自己的储物袋,发现里面只有渊法送的糖葫芦,以及刚刚从天府宫离开时,司命星君硬塞的二两茶叶。
两者之间,果断选择后者送给土地。
只是阿窈这带着歉意的补偿,终究没有送出手。
因为渊法快她一步,送了土地一个能增长千年修为的人参果。
阿窈感受到自己背上的债务又重了一笔,她掰着手指头小声说:“千年修为的人参果,应该比这个茶叶贵很多吧?”
这话自然逃不过渊法的耳朵,他说:“茶你喜欢喝,自己留着。”
一抹绯红爬上阿窈的耳朵。
转念想到萧睿的行径,阿窈整个人都气鼓鼓的。
土地收下了渊法的人参果,千恩万谢过后,回自己的土地庙里歇着。
看看草丛深处的土地庙,再看看已成平地的荒芜,阿窈垂眸,抑制眼中的恨意。
“看来我对萧睿,还是太仁慈。”
她以为放过萧睿,其实也是在放过自己。不过眼下看来,没必要放过。
“想报仇?”渊法听出其意。
阿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陈述:“我们不允许对凡人出手。”
渊法轻笑:“嗯,只要对方不是凡人就可以。”
二人相视,从彼此眼中找到了默契。
等着吧萧睿,你阳寿的尽头,也就是我报仇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