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梦,惊醒——
小鹿似的圆眼盯着房梁,心脏以不寻常的速度跳动着······
齐念芯侧了侧身子,望着枕边人——熟睡的脸庞带有几分温柔,嘴唇稍显严厉了些。她沿着他的唇形轻轻划过,一圈又一圈······
多少次能梦想就这么看着他,只要是一眼,就心满意足了。然而,如今她却无法满足于此,她想要一生一世地守着他。
“慎行、慎行、慎行、慎行······”她下意识地在嘴里默念着。
五年来喊着他的名字,从未有人回应过她,如今她的慎哥哥已然在她身边了,完婚是否有些太奢望了?
在圆桌上摆着几张精致的请柬,上头画有她与吴慎行,明显是出自莫无为的手笔,只是上面她的画像已非当初的貌美,不过这些她都不在意。因为这张请柬会永远永远地藏在她的心头,不论修补术是否成功······
“真的,我已经很满足了。”她悄然地理在吴慎行的胸前。温暖的体温与他的味道是她五年来的奢想,在这段日子守着他,真的很满足了。
“睡不着?”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我做梦了。”齐念芯讷讷地说,“梦见我们完婚,然后怀孕生子。”
“是个美梦。”
“就因为是个美梦才惊醒······五年来我从未做过美梦······我怕终是一场空······我怕我的幸福如昙花一现······”
“丫头,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吗?”她腰际的手臂使了些力,让她贴紧着他的身体,“后天就回去了。到时候先住进希之的医馆,每夜可就再无可供你取暖的身体,眼下还不多抱抱我?”
“我想抱你,抱你一辈子。等我治完病,我会缠着你,直到你烦、你厌。”齐念芯皱皱鼻,忽然仰起脸看着他,“希之问我,可否要写下遗书······”
“那个混蛋!”
“别气,别气,他也是为我好。”她吐吐舌,小声笑了,“我告知他,我不写。因为我还有一个承诺要实践,我要花五十个年头,去欺负一个男子。”
“那个男子该不会是我吧?”他微笑,“花五十个年头,去当一个被欺负的男子,非圣贤恐怕难胜任。”
“哈哈哈······”她第一次这般放肆大笑,如同她还是戚七的时候。
吴慎行的神色却突然正色了起来,若有所思地把玩着她的发丝,开口道:“明日我要回去一趟。”
“啊?”
“傍晚商行来人说,一档买卖出了些纰漏。”
“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他轻笑着注视她担忧的脸孔,“我们还有一日偷闲的日子,没必要白白浪费。明日下午石头会来接我,午夜前我一定回来。”
“我弄好宵夜等你。”她的双手贴着他的胸膛,发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赶紧娇嗔道:“我的厨艺进步了,绝不会再烧焦了,你莫要小看我。”
“随你,莫要伤到自己就好。还有,记得把你自己也放在盘中,等着我那就更好了。”
齐念芯的脸颊这一次居然并未泛红,不知已经习惯了他的直接,亦或者她已渐渐找回曾经的自己。
他轻笑:“可想看日出?往东有座山,上山估摸着半个时辰,能看到旭日东升的整个过程。”
“嗯,想看。”
在她额际上轻咬一口。“那就乖乖闭上眼,再睡会儿,时辰差不多了,我会叫你。”
“嘻——”她闭上眼,枕着他的臂。嘴角悄悄掀起,笑着。
翌日,黑夜——
郊外的四周寂静阴沉,宅子里点着灯笼。从低矮的院墙望进去,灯笼里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
他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利落地滑进门缝里,轻轻挑起木制的门栓,“喀”地一声,宅子的大门被轻轻推开——
昏黄的灯笼挂在院子里,显然未防有人回来,一时看不清路。
他的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郊外宅子的院子正对着前厅,绕过前厅便是后院,左边的长廊通往书房,右手边的则是臥房——
匕首紧握在侧,悄悄地走向右边,推开房门。
里头一片漆黑。
借着星光,勉强可以看出床的位置有隆起,像是熟睡般······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匕首举起——
刺下。
未有反应。
他诧异,警觉到不对劲,迅速地往屋门退去。
“碰”地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灯火骤亮——
站在门边的男子笑容可掬地看着他,热络地打起招呼:“不决,这么晚。”
卫不决恐惧地瞪着吴慎行,“你······你为何在这儿?”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四处乱转。
“在找他?”吴慎行从圆桌底下拉出一个已经被打晕的男子,“不决,你想要知晓何事,直接问我即可,何必花费心思派人来偷听呢?”
卫不决的眼底闪过慌乱,随即定下心。“我不认识此人。”
“何必再装呢?”吴慎行阴恻恻地笑了,犀利的目光死盯着他手中的匕首,“你认为在这种情況下,还能为自己辩解吗?”
卫不决赫然意识到自己右手里仍然握着匕首,床上的被褥已然被他戳得稀烂。
“我······”该死!他在心中低声咒骂,“你是如何发现的?那个该死的女人呢?我亲眼目睹你坐上马车回城的!”
“为了瞒过你,我的确是费了点心思。”吴慎行悠闲地说:“清晨,我带念芯看日出的时候就掉了包,石头披着念芯的衣裳回到宅子,下午再换上我的衣衫回城。倘若你找的人不曾这般无能,亦或者你能再靠近点窥视,兴许就能分辨出其中的差别。”
卫不决愤恨地咬着牙。为了藏匿行踪,他只能远远地看见一个穿着齐念芯衣裳的女子畏缩在吴慎行的身边——
“当年卫府的那场爆炸是你的手笔吧?”吴慎行忽然问。
卫不决沉默半晌,眼露杀机地盯着手里匕首,直言道:“是的,是我做的!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自小生活在卫不计那个混蛋的阴影中,卫展鹏那个老混蛋的偏心,王氏那个贱人的欺压,卫秋水那个小贱货的不屑,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死老太婆的漠视,都让我受够了!只有他们都死了,我才能成为卫府的当家人,才能得到卫府的一切。所以,当年的我一直在计划杀死他们,当然为此我事先也做了不少准备,其中包括了炸药,只是那日他们一起聚集在佛堂的时候,让我看到了一个千载难寻的机会,真是天助我也!我把他们都关在了佛堂,那些愿意跟随我的下人自然能存活,其他在府里又不愿归顺我的我就让人将他们绑了一同丢进佛堂炸死他们;虽然事先我并不知晓戚七也在佛堂内,但她因此而死却也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