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感受到了眼睛上那只冰凉的手,忽然间觉得邵仲或许没有他想的那么狠心。
他心下起了一个主意,或许可以修复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何清的眉头轻拧,两行清泪顺着微红的眼角滑落。
邵仲的手掌湿润了,手心处发痒,他拿开手,发现原来是何清的眼睛在不安分的动着,刚刚扫弄他手掌的,正是何清的睫毛。
何清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眶微红,眼泪的水渍沾在脸上,泛着淡淡的月光,那双狐狸眼睛是空洞的。
邵仲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愣,而后迅速的起了身。
他淡淡道:“陛下。”
何清因为这一声“陛下”,涣散的眼神渐渐聚拢成为一点,待看清了眼前的人,他的脊背僵硬了,然后转过身去,不自然的擦着眼泪。
“亚父来找朕,所谓何事?”何清背对着邵仲,邵仲看不清何清的表情,却听着这悠悠传来的声音,带着些微蒙的沙哑,如同秋雨打在落叶上的滴答声一般。
邵仲正色道:“陛下做噩梦了。”
邵仲是用陈述的语气说这句话的,也说明了刚刚他一直在这里看着何清。
何清嘶哑着声音吼道:“朕没有!”
“亚父找朕有什么事?”何清转过来一张脸,眼角上挑,微微泛红,虽然脸上 的眼泪被擦干净了,可是被擦的红肿的脸颊却暴露了他。
邵仲没有回答何清的问题,而是说道:“陛下哭了。”
何清支在床上的手握成了拳头,他咬着牙道:“朕没有。”
邵仲上前坐到了床边上,他冷着脸贴近了何清,何清因为突然接近的陌生气息而瞪大眼睛,侧着身体避免碰到邵仲。
何清指着邵仲,“你大胆!”
邵仲面无表情的抚上何清的脸,“为什么哭?”
冰凉的触感袭击了何清的脸颊,饶是何清一开始有盘算,也没有想到邵仲会盘根问底的追问,现在还直接上手 了。
何清挥掉那只手,他的眼里带着倔强和隐忍,食指指向门口,“朕叫你出去!”
他吼出这句话的同时,身体也跟着剧烈的呼吸而颤抖着,他的手指颤抖着指着门口。
邵仲垂着眉眼,行了一个礼,“臣有罪。”
何清看了一眼邵仲,他的眼睛顺着邵仲的黑衣往下,落到了邵仲的腰部。
邵仲的腰部的那块的衣服因为浸着血而呈现出深黑色,何清凑的近了,能闻见血腥味道,何清心头微颤了几下,心道:攻二果然是个狠人,对自己都能下这种狠手。
何清的眼里隐藏着担心,他问道:“亚父……您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血腥味?”
何清侧着身子,缓缓放下了指着门口的手,他将脸抬了起来,下巴与脖颈快要成了一条线,“亚父……您在同朕置气吗?”
邵仲站在龙床不远处,他的头微微一低,刚好能看到何清那张仰起的脸,他的视线外移,“臣从未与陛下置气。”
“那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何清的情感在一瞬间崩溃,“朕做了对不起亚父的事,亚父生气也好,委屈也罢,能不能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同朕撒气?”
“臣从未同陛下置气。”
何清看着邵仲,他从床上起身了,爬到地上,他光着脚走到了邵仲的身边,伸手向邵仲的后腰部位摸去。
他将沾着红色液体的手举到邵仲的眼前,眼中含着无奈和复杂的感情,声音轻不可闻的问道:“亚父是不是很疼呢?”
邵仲还未回答,就听到何清冲着门外高声喊道:“小哲子!进来!”
小哲子撞开了门阀,扑到地上,他的眼睛一抬,刚好看到何清满手鲜血,而邵仲面若寒霜的看着他。
小哲子浑身抖了抖,“陛下有什么吩咐?”
何清道:“去把刑部的人叫过来。”
“可是陛下……”小哲子话到嘴边,尽数咽下去了,“奴婢遵旨。”
“你敢去?”
小哲子被邵仲的声音吓得魂魄离体,众所周知,大都督的狠辣可是出了名的。
何清愤懑的说:“亚父,您为什么总是要给朕添堵?难道朕想要心里好过一点,都不行吗?!”
小哲子因为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而紧张的跪在地上。
与何清的激动不同,邵仲的情绪明显的稳定的多,“陛下所说的心中好过是什么?”
何清举着那只红色的手,“亚父觉得呢?”
邵仲:“灭了刑部侍郎满门,替臣出气?”
何清摇摇头,“亚父的罚是自己领的,朕不能罚刑部侍郎。”
邵仲的表情一滞,何清到底想做什么?
何清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弱的弧度,在邵仲的视线重新投过来之前,那抹笑容被悲痛代替,“朕是想体验一番亚父的感受。”
邵仲用了半秒才理解了何清的意思。
“陛下!”邵仲忍无可忍道:“不要发疯了。”
何清这幅弱不禁风的身体,别说是被刑部的板子打上几下,就算是用山珍海味精心养着,恐怕也活不了几年。
何清也知道这个点,可是他却要用这一点来刺激邵仲,就目前来看,他似乎达到目的了。
“亚父不告诉朕腰上的伤有多痛,那么朕便亲自试一次,有什么错?”何清说罢疾步走到跪在地上的小哲子旁,手放到小哲子的后背上摇了摇,“去找他们过来!不然朕就亲自去刑部一趟!”
小哲子原本就怕的要死,被何清按着后背摇了几下,慌乱的整个身体后翻着倒在地上,“奴婢,奴婢……”
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到邵仲的身上,却刚好的瞧见了大都督脸上奇怪的表情。
“你先出去,”邵仲的声音冷冷淡淡。
小哲子退了出去。
何清却不依不饶,“朕的命令是不是没人听了。”
他说着就要跑到门口去了。
就在他的脚沾着地面跑了两步之后,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腰部抱起了他,何清身下一轻,身体就悬在了空中。
“别闹了。”邵仲的声音夹杂着冬日的冷气从何清的而后飘来,何清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臣以后不会做这些事了。”
何清的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微笑,黑心莲也有主动坦白的时候,也不枉费他大费周章闹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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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心莲:总有一天,你会哭着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