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顿了一下继续道,“慕儿,你不必如此谦逊,我们侯府再如何,也不会抢外孙女的光的”。
苏慕叶欲哭无泪,她不是谦逊啊,她只是单纯不想再碰上叶景然了,苏慕叶最后挣扎了一下,“老侯爷,我乃女子,怎么能……”
老侯爷脸色变得严肃,“你是女子如何了,官家小姐个个都要读书认字,你莫诓我你不识字了,大周朝连女将军都出了,你去抄录几本医书算什么”。
最后老侯爷压低声音道,“这《草木集》是圣上打算献给太后的五十寿辰的大礼,太后一生都喜读书,爱舞文弄墨,若知道编纂《草木集》除了寻常官员出力,还有姑娘也参与了抄录,定会大大赏赐你的”。
苏慕叶扶额,老侯爷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一个寄住的表姑娘,再推辞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苏慕叶回了点水院后,便把爷爷的医书都理了出来,看着泛黄的书页上爷爷苍劲有力的大字,苏慕叶感慨,若爷爷的医书真能收录进《草木集》,惠及天下百姓,也不枉爷爷一生行医所付出的心血。
但是想到要去鸿羽院,苏慕叶不禁凝眉,老侯爷怎么会知道她这儿有爷爷的医书,不用想都知道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提醒的。
苏慕叶看着一卷卷医书,目光落在一味药上,嘴角弯了弯,一计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在评论里说更两章,后面一章写出来了,但还想再改改,所以明天上午再发,感谢大家支持。
第54章
另一边, 宁睿和秦真进了鸿羽院,秦真一进门就抱怨,“那南清国公主还真能颠倒黑白, 分明是她的护卫欺凌百姓,却说霍为故意冲撞她,那护卫舍身救她”。
叶景然放下手里的文书, 问道,“霍为伤得重吗?”
秦真摇头,“不重, 养几天就好了。但霍家是习武世家, 岂会任人抹黑,霍深已经递折子上去了, 肯定是要讨个公道的”。
宁睿斜靠在椅子上, “若是霍为没替蒋家三姑娘挡那一鞭,可就精彩了, 蒋家一共三个儿子,两个都死在和南清国交战的战场上, 若蒋家三姑娘在京城都能被南清人欺凌, 蒋老太爷怕是要和他们拼命了”。
秦真叹口气, “上面就不愿与南清国交恶,不然不会抓到那么多南清国来的死士后,还让他们公主来和亲”。
叶景然听罢道, “南清国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先帝派兵出征过三次都未能攻下,若能安抚南清国,使其向我□□俯首称臣, 不失为上策”。
秦真不高兴,“叶兄,你什么意思?还怕了他们不成,穷凶恶极的南疆人你都能击败,小小南清国算什么”。
叶景然神色淡淡,“两国开战,百姓必定受苦,和南疆那场战争我们是赢了,但周边城镇人口凋零,几年了都未恢复生机。若为一时意气,贸然开战,实属下策”。
秦真听罢,沉默无语,他当年去过南疆,虽然没有上阵杀敌,但两国交战时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惨状他仍印象深刻。
宁睿喝了口茶,转移了话题,“宋兄呢?怎么好几日都没见到他了”。
秦真脸上有了戏谑的笑意,“那姑娘拒绝了他,宋兄正搁家里伤心呢,这些天除了去翰林院处理公文,哪都不去”。
宁睿好奇,“哪家姑娘啊,连宋兄这等洁身自好,有才华有相貌的男子都看不上”。
秦真挑眉,“我问了他,他死活不肯说,说什么既然得不到,就祝她找到如意郎君,不去打扰了”。
宁睿一拍大腿,“这姑娘可以呀,把宋兄迷得五迷三道的。这么会这些弯弯绕绕的手段,肯定不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宋兄也是太没经验了,之前没对姑娘动过心,才会被这么个小姑娘玩弄于股掌之间”。
宁睿和秦真还欲继续探讨那姑娘是谁,叶景然起身,“我还有要事要办”。
宁睿见状,和秦真一道告辞了。
秦真挠了挠头,“叶兄怎么了,平日里好歹会留我们用膳,今日怎么有点赶人的意思”。
宁睿不以为意,“许是真有事吧,我们先去看看宋兄”,二人便一道出了鸿羽院。
翌日,苏慕叶按着老侯爷的吩咐去了鸿羽院,没看见李禾,而是碰见了那个笑起来有些憨厚的侍卫。
常黎看出苏慕叶心中疑问,解释道,“表姑娘,李大人奉命去成州办事了,我领你进去罢”。
常黎带着苏慕叶到了叶景然的书房,“四爷这几日有公事要办,吩咐我让表姑娘在书房里抄录”。
听到叶景然不在,苏慕叶松了口气,接着走进了书房,只见书房还是和她上回来时一样的格局,东边是叶景然的书桌,书桌旁是有暗道的书柜,只是在书房西侧加了一个小书桌,上面摆着苏慕叶之前送给叶景然的医书。
“表姑娘,四爷已经请人看过了,需要抄录的部分已经做好记录了”。
苏慕叶点头,研墨铺纸,开始落笔,认真抄录。
一连几日,苏慕叶都去鸿羽院抄录医书,叶景然似乎真的很忙,二人一直没有碰上。
苏慕叶对此倒是挺高兴的,闲暇之余还常同常黎聊聊天。得知常黎的父亲是个六品小官,一心要培养常黎参加科举。
可惜常黎自幼对四书五经一窍不通,一听夫子讲《论语》就困意来袭,为此没有少挨罚。
后来常黎看到京城一家武馆招人,毅然决然地报了名,从此走上了习武的路。
听完常黎的讲述,苏慕叶笑了笑,“看不出来你还挺大胆的,我见好多公子哥也是学不进去四书五经,但个个都没有勇气和家里人说,只会浑浑噩噩度日”。
常黎挠了挠头,“我是真听不懂那些个‘子曰’,才跑去学武的。不像四爷文武兼备,做的诗文,那些个中过进士的文官都赞不绝口”。
苏慕叶心中暗道,叶景然文章做的好不好不一定,但那些个文官一定很会拍马屁。
常黎又与苏慕叶聊了聊他随叶景然去亭州剿匪的见闻,苏慕叶听得禁不住笑了出来,常黎说的事比茶馆里说书先生的陈词滥调有趣多了。
“刺啦”,书房的门被直接推开,叶景然一身暗纹祥云锦袍,气度雍容华贵,见二人聊得正欢,面色沉了沉。
常黎对着门口,一眼便看见了叶景然,忙开口,“四爷,我给表姑娘送点解暑的酸梅汤,这就出去”。
苏慕叶知道叶景然进来了,故意不回头,心中哼了一声,拿起笔继续抄录。
叶景然缓缓走到苏慕叶的书桌旁,瞧见小姑娘正认真落笔,侧脸清丽沉静,气质娴雅,叶景然嘴角弯了弯,“抄到哪了?”
苏慕叶不吭声,沾了一点墨,继续在纸上肆意挥洒。
叶景然转了转手里的扳指,“年纪不大,脾气倒挺大”。
听到这话,苏慕叶有些炸毛,叶景然做出那等事,她脾气得多好,才能当没事。遂放下毛笔,正色道:
“四爷知道我年纪小就行了,不要再做不合规矩,有违人伦的事了”。
苏慕叶心中暗道,你都是二十岁的老男人了,就不要天天想着老牛吃嫩草了。
叶景然轻笑了一声,有违人伦?
“我和你本就没有血缘关系,谈什么人伦?”叶景然望着苏慕叶清澈的水眸,悠悠道:“再说,你收了我的信,又在夜晚来亭子里寻我,和我说那么多话,我难免以为你是心悦于……”
“你,你……”苏慕叶怒目瞪着叶景然,老男人太不要脸了,按他的意思,还是她故意勾引他了?
苏慕叶恶狠狠道,“我对你没有半点想法,你不要再来扰我了”。
叶景然微微低头,眼里含笑地看着苏慕叶,小兔子发起火来颇有气势,可惜在猎人眼里,兔子发火了还是兔子,只是生动了些,无论如何也变不成狮子。
“不急,我给你时间慢慢想”,叶景然眼里是满满的势在必得,小姑娘还小,才十三岁,他不介意等她慢慢长大。
苏慕叶懒得再多言,把书册推了过去,“我都抄好了”,收拾了笔墨,打算直接离开。
“等一下”,叶景然翻了翻书册,“这抄的不合规范,要重写”。
苏慕叶不高兴,“哪不合规范了,我一个一个字抄的,一点错误没有”。
“你用的颜体,这次抄录要求用正楷,常黎没告诉你吗?”
苏慕叶捏了捏拳头,叶景然绝对是故意的,“我已经抄完了,你们没告诉我是你们的失误,我不会再抄一遍了”。
叶景然不疾不徐道,“常黎没告诉你,是他的失责,我会罚他。你若是不抄录,老侯爷问起来……”
“行了”,苏慕叶拿回书册,“你别罚常黎了,我再抄一遍”,叶景然有心设计她,她既然左右逃不掉要抄,就不连累常黎了。
叶景然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你倒对他挺好”。
苏慕叶充耳不闻,开始重新抄录。叶景然立在一旁,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便回到东侧的书桌,开始处理公文了。
翌日上午,苏慕叶坐在窗前的软榻上,一点不想去鸿羽院。不仅因为叶景然外出回来了,这几日都会在鸿羽院办公了,更因为连着几日抄书,她的手实在是酸痛,早上抬手从书柜里拿本话本子都觉得累。
这时舒玉进来道,“姑娘,蒋府派人来传话,说是蒋家三姑娘请你过去坐坐”。
苏慕叶眼睛一亮,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告诉他,我一会儿便去拜访。顺便派人和鸿羽院那边说一声,就说我今日有要事,没法去抄录了”。
蒋飞烟用完早膳不久,苏慕叶就到了她的院子,“苏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苏慕叶坐下喝了口茶,“你让我过来是为何事?”
蒋飞烟挥了挥手,屋里的丫鬟都退了下去。蒋飞烟拉着苏慕叶走到了里间,只见桌上摆满了大红色的丝绸,还有各色针线。
苏慕叶面露惊讶,姑娘家做绣活没什么,但是绣的全是大红色的衣物,就只有可能是在为成亲做准备了,“飞烟,你定亲了?”
蒋飞烟咬唇,犹豫着点了点头。
苏慕叶眼珠转了转,“我猜猜,是霍为吧?”见蒋飞烟面上有一丝绯红,故意打趣道,“话本子里的英雄救美的故事永不过时呀”。
“你别胡说”,蒋飞烟坐到软椅上,“我才不喜欢他呢”。
“霍为那家伙太无耻了,我哥哥刚去霍家送完礼,谢他替我挡了一鞭。隔日他就跑我家来提亲了,背上的纱布都没拆”。
“你说,他这不是故意博取同情嘛,可恶的是,我爹娘还真觉得他不错,让我好好考虑”,蒋飞烟杏眼圆润,两腮气鼓鼓的。
苏慕叶笑了笑,蒋家一家人都宠蒋飞烟,绝不会在她不同意的情况下还让二人定亲的,“那你有说不答应?”
蒋飞烟摇摇头,“没有,但,但我也没说答应啊”,少女面色微红,眼里更是藏不住的娇怯。
苏慕叶坐到蒋飞烟旁边,蒋家父母肯定是看出了女儿的不自知的心事,才会答应霍为的提亲的。
第55章
苏慕叶故意道, “那现在怎么办啊,要不我去和你娘说说,让她去把亲事退掉”。
“欸, 不要”,蒋飞烟着急地拉住苏慕叶衣袖,见她一脸戏谑, 才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想的”,蒋飞烟叹了口气,“但想到之前定亲的沈弘, 是世家公子, 在军中担任要职,前程大好, 我娘派人去打听了, 也都说沈弘身边别说小妾了,连个通房丫鬟也没有”。
“但最后还是发现, 他就是个浪荡子,不过藏得深了些罢了”, 蒋飞烟喝了口茶, “我就想, 那些说亲的媒人说得再好又如何,我还是不了解对方的品性”。
“反倒是霍为,我和他从小就认识, 知根知底的,虽然他一直笨笨的, 老被我欺负,但也还算有些武功,胆识也不错”。
苏慕叶笑了出来, 霍为可一点不笨,绑着纱布就上门提亲,早就算计好了。
蒋飞烟抱着抱枕捏了又捏,“欸,毕竟世间叶景然那样的男子是少有的,相貌堂堂,玉树临风,虽手握重权,但行事正直,关心百姓疾苦”。
苏慕叶边听边摇头,就叶景然还行事正直,他都敢对她这外甥女动心思,果然男人只要有一副好皮囊,就能骗到不少女子。
“不过,叶景然他不举,再好也算了吧”,蒋飞烟遗憾地摇了摇头。
苏慕叶扶额,“飞烟,如果叶景然不是不举,你会继续……”
蒋飞烟摆摆手,“算了吧,我现在觉得霍为蛮不错的,好歹救了我。叶景然太高高在上了,我完全想象不出将来他会娶怎样的女子”。
苏慕叶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她也想不出来。
苏慕叶瞥见桌上有几本书,“你新买的话本子吗?好看吗?”二人都爱看话本子,故常常交换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