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老太太近来身体不好,要是知道她和叶景然有牵扯,肯定会气病了。
苏慕叶把信从枕下拿了出来,凝神看了半响,把信放进了一个小匣子里,藏到了书柜最上面一格。
接着苏慕叶命舒玉取来笔墨,坐到桌前,开始落笔。
苏慕叶心里松了口气,为不用亲自抉择而庆幸,把信写完后却又有些失落。
晚上,侯府众人皆聚到后院用晚膳,苏慕叶和叶芷蓝一道陪在叶老太太身旁,苏慕叶见桌上多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
叶芷蓝同她解释,“是老侯爷的二弟,年轻时便去了越州,几十年没回京城了”。
老侯爷和叶元钦久不见,正聊得开怀,见丫鬟开始布筷,问道,“四儿呢,他二叔回来了,他怎么不过来见见”。
众人动作一停,侯府的家宴叶景然向来是不来的,难得来的几次都是老侯爷亲自去请的。
叶元钦不知其中门道,笑着道,“是啊,听闻我有个出息的侄子,都当上一品将军了,我早就想见见了”。
老侯爷一听这话,喜笑颜开,“长亭,你亲自去请四儿,就说我叫他务必要来”。
不一会儿,叶景然便和叶秦一起走了进来,叶景然身着淡青色竹纹滚边锦袍,腰间挂着白玉玉佩,剑眉星眸,若树临风。
叶景然从容入座,目光在苏慕叶身上停了片刻,便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苏慕叶垂眸,摸了摸怀里的信,思忖着一会儿找个机会拿给李禾或者常黎,反正她是没胆量当面给叶景然的。
叶元钦与叶景然聊了几句,对他赞不绝口,“贤侄,你上回在亭县剿匪,使的那反间计可真是精妙,一看便知不是个只知往前冲的武将,可谓是有勇有谋”。
原来叶元钦年轻时在江州任过知府,也带兵剿过水匪,只是后来腿受了伤,才退了下来,领个闲职度日。
故二人分外投缘,推杯换盏间,家宴也进行地差不多了。
苏慕叶正打算寻个机会溜出去,就听见老侯爷清了清嗓子,“二弟这次进京,是有要事”。
叶元钦收起笑容,面色沉重了几分。
老侯爷道,“叶询的尸骨寻到了,是被灵山那伙山匪害的”。
原来叶元钦膝下有一子一女,小女儿长到十岁意外夭折了,大儿子叶询七年前中了进士,外放到云齐县做县令,叶询做官兢兢业业,得知灵山山匪猖獗后,没有如之前几任县令那般故作不知,只求安稳度过任期,而是派了官兵前去围剿。
一番围剿下来,云齐县的百姓是安居乐业了,灵山那伙山匪却恨透了叶询,在叶询任期满后,进京述职的路上绑了他,从此便再无人见过叶询,那伙流匪也不见踪影了。
叶元钦不放弃,五年来一直在追查叶询的下落,终于在半年前找到了那帮山匪里的一个小喽啰,得知叶询被绑后,山匪头子直接杀了他泄愤,把尸骨随意埋在了山里。
时过境迁,那山匪头子已在帮派斗争中被杀死了,叶元钦寻到叶询尸骨,将他厚葬了,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众人听罢,皆是唏嘘,想要宽慰叶元钦,老人却摆了摆手,“都五年过去了,这个结果我早料到了”,眼里是说不出的沧桑。
老侯爷面色凝重,“早在几年前,我就想从大房二房过继一个孩子给二弟,但二弟一心要寻询儿才作罢。现在询儿也入土为安了,这事不能再拖了”。
此话一出,桌上众人的脸色皆变了变,叶元钦无后,老侯爷作为大哥,过继个孩子给他,于情于理都挑不出毛病,只是老侯爷三个儿子都大了,要过继肯定是从孙子辈挑。
齐韵见众人皆不说话,率先开口,“大房几个孩子都大了,过继不合适,倒是弟妹的小儿子还小,过继过去正好,大了也记不清小时候的事”,齐韵脸上有笑容,心里却有些紧张,他们大房可以承袭爵位,什么都不缺,做什么要把儿子送出去。
冉云脸色难看,两手攥着手帕,“天儿才四岁,根本离不开我”。
齐韵笑笑,“那修逸已经十五了,离得开你了,过继正好”。
“修逸正在准备八月的秋闱,这种时候怎么能拿这种事去扰他心神”,冉云有些愤怒,“大嫂既然觉得修逸合适,那大嫂的几个孩子不是更合适,你们大房可是有三个儿子”。
齐韵还欲开口,被叶秦冷冷扫了一眼,立刻闭了嘴,冉云见状也不说话,饭桌上一时归于沉寂。
叶元钦不愿众人为难,“没事,我老头子一个了,过不过继有什么区别,大哥你也别……”
“这怎么行”,老侯爷面色威严,“这事传出去,外人指不定要怎么指指点点,说我连手足情谊都不顾”。
老侯爷一个个问过去,“老大,你三个儿子年纪都大了,过不过继,都肯定把你当父亲。男子汉大丈夫,不必拘此小节”。
叶秦面露犹豫,齐韵在桌下扯了扯他的衣袖,面色焦急。叶秦心中叹了口气,老侯爷说的道理他都懂,但眼看大儿媳妇已经怀胎七月了,他就盼着孙子孙女喊他一句爷爷,若把儿子过继出去,到时候不是要眼睁睁看着亲孙子亲孙女只能喊他伯公。
老侯爷见叶秦不说话,不禁失望,转而看向叶愈,“老二,你怎么想的?”
叶愈平日里虽然窝囊糊涂,但这回脑子难得清醒了一次,大哥都不说话,他出什么头,也低下头,沉默不语。
这时叶老太太悠悠开口了,“询儿去了,二弟要过继也该从侄子辈过继,景然和老大家几个孩子一般年纪,说起来也算合适”。
苏慕叶替老太太倒茶的手一顿,不禁讶然,老太太就这般不喜叶景然?他都已经弱冠了,老太太还想着把他踢出侯府。
苏慕叶想起那些传言,叶老太太当年为了对付叶景然母子,当年使了不少手段,还有人说叶景然的母亲就是被……
苏慕叶不敢再细想下去,默默拿起茶杯喝茶。
叶秦听了这话,和叶愈对视一眼,果果开口道,“母亲说的有道理,一般人家过继确实都是从侄子辈过继的”。
叶愈附和道,“听说那陈家四老爷无后,便是过继了他的小侄子来传宗接代”。
老侯爷面色一变,正欲发火,叶景然开口了,面色平静,“若是二叔愿意,我没什么意见”。
叶元钦有什么不愿意的,喜出望外,“贤侄,你是认真的?我当然乐意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苏慕叶抬眼去看叶景然,只见他坐在众人之中,神色淡淡,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过不过继也没什么分别。
苏慕叶觉得叶景然的平静分外地让人心疼,是不是自幼时起,他在叶家便是这个待遇,所以他早习惯了,习惯了虽姓叶,众人从却未拿他当真正的叶家人。
桌上只有老侯爷面色有些差,大房二房的人皆是松了一口气,面色隐隐有了喜色。
老侯爷反复问了几遍,确认叶景然对此并不在意后,叹了口气,“你这些年一直在外,好不容易回侯府住了几天,这又要……”
叶元钦忙道,“不打紧,我在城西买了座宅子,也不回越州了,景然住侯府便可,得空了过来陪我喝两蛊就行了”。
听到叶元钦这么说,老侯爷的面色终于好了些。
用好晚膳后,苏慕叶心情复杂地往点水院走去,路过花园时,见到叶景然立在湖边的亭中,虽身姿挺拔,在月色下仍有一丝落寞。
苏慕叶一下便想起了叶容去世后她在苏府的处境,当时她虽然难受,但好歹有苏清岚这个姐姐陪着她。
叶景然自幼丧母,日子只会更难过吧,更别说才十余岁就去了疆南从军,从小卒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其中的辛苦不言自明。
苏慕叶看着叶景然的背影,终于下了决定,吩咐素云在原地等她,而自己一步一步朝叶景然走去。
第52章
“四爷”, 苏慕叶轻声唤道,叶景然转身看她,神情淡淡, 在月光衬托下,愈发显得矜贵清冷。
苏慕叶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努力回想了一番母亲去世后,苏清岚是如何安慰自己的。
话到嘴边,苏慕叶又觉得不合适, 叶景然现在早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年了, 他现在手握重权,只要他不乐意, 莫说叶老太太, 叶家人一起给他施压也没用。
或许叶景然也觉得呆在叶家没意思,又觉得和叶元钦投缘才答应的。这么想了之后, 苏慕叶心里舒畅多了,轻声道:
“无论你是不是侯府的四爷, 在我心中你都是我的四舅舅, 我会一直当你是亲人的”。
叶景然扬眉, 目光落在苏慕叶脸上,“亲人?”叶景然在心中冷笑,谁要做她的亲人。
苏慕叶点点头, 叶景然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亲人的温暖吧,“对, 最亲的亲人,四爷救过慕儿,慕儿绝不会忘记的, 会一直尊敬感激四爷的”。
苏慕叶说完之后很是满意,这下既安慰了叶景然,又委婉表示了二人的关系,一石二鸟。
叶景然听罢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若有所思,半响哑声道,“那又如何?我身边还是空无一人”。
苏慕叶发现叶景然脸上竟有些黯然神伤,不禁惊讶,忙安慰道,“怎么会?四爷身边有那么多追随你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且四爷你功绩赫赫”,苏慕叶发挥口才,把叶景然天花乱坠地夸了一顿。
叶景然垂眸,只见小姑娘娇红的嘴唇张张合合,眼里满是担忧,温温柔柔地宽慰他。
叶景然眼底有了一丝笑意,小兔子还挺好骗的,一句话就上钩了。
叶景然心里动了动,坐到亭子的长椅上,“再有权势又如何,我娘也看不到了”。
苏慕叶心情一下沉重了,觉得她再说什么都不合适了,柔声道,“四爷如果愿意,可以同我聊聊四爷的娘亲”。
叶景然眼神变了变,苦笑一声道,“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提到我娘的。自从她走后,叶家人就当她从没来过一般,问都没人问一句”。
苏慕叶满眼担忧,也坐到长椅上,与叶景然之间留了一些距离,专注地看着叶景然的眼睛,“只要你想说,我愿意听”。
叶景然垂眸,陷入沉思,半响道,“慕儿,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起了我娘,你们的眼睛尤其像”。
苏慕叶先是一怔,接着豁然开朗,怪不得叶景然对她这么照顾,原来是在怀念母亲呀。
苏慕叶一下便放下了防备心,叶景然之前之所以做出那么多奇怪的行为,没准不是对她有意,而是思念母亲。
叶景然轻声道,“你们的眼睛一样清澈干净,像水一样,但你做起事来,果断利落多了,我娘若有你半分的勇敢,也不至于……”
苏慕叶想起了叶容,也是一样的柔软善良,心中叹了口气,开始安慰叶景然,一点没发现叶景然越坐越近。
苏慕叶一脸认真地安慰叶景然,但叶景然的目光却落在了苏慕叶小巧白净的耳垂上,上次捏了一把,软软的,很舒服。
如果咬上去呢?
叶景然的眸色暗了暗,眼中欲望渐渐浓烈。
苏慕叶起初觉得叶景然真的挺可怜的,虽然外表看着风光,人人都尊敬惧怕他,但这都是他在战场上拼出来的,稍有不慎,就会送了命,现在好不容易功成名就了,还是形单影只,有心事只能和她这个外甥女说。
直到叶景然越靠越近,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下时,苏慕叶才惊觉不对,想要推开叶景然,但为时已晚。
傻乎乎的小兔子主动送到猎人的嘴边,猎人岂有不吃的道理?
叶景然一手揽着苏慕叶不盈一握的细腰,一手按着她的小脑袋,直接覆上了她那娇红若樱桃的唇瓣。
苏慕叶一怔,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到叶景然身上清冽的冷香扑面而来,意外地好闻,只是多了一丝侵略的意味。
叶景然之前从未与姑娘如此亲近过,但男人在这类事情上,向来能无师自通。
叶景然先温柔地亲了亲小樱桃,若春风吹过江水,撩人心弦,让她慢慢卸下防备,待小樱桃稍稍松动后,叶景然毫不客气地强势入侵,攻城略地。
苏慕叶开始用力挣扎了几下,但她那点力气对叶景然来说如同蚍蜉撼树。叶景然一手将她按在怀里,深深地沉醉了进去。
叶景然反复品尝小樱桃的温柔美好,只觉得又甜又软,水润多汁,不断在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苏慕叶脑袋晕乎乎,她从未与哪个男子如此亲密过,上一世,叶修逸因秦雪婵疏远她,二人之间清清白白,这一世,叶修逸倒是凑上来了,可苏慕叶已经看不上他了。
叶景然吻得强势而激烈,仿佛她是他求了几世的珍宝,终于得手后,一逞所愿。
一阵夏风吹过,苏慕叶忽然清醒过来,这可是在侯府花园的亭子,来来往往可有不少下人,晚宴结束,大房二房的人也会从这儿经过。
苏慕叶登时清醒了,猛地踩了叶景然一脚,趁他出神抓住机会挣脱出来,往后退了几步。
苏慕叶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又抬眼看去,这时叶景然眼里哪里还有半点落寞与孤单,眼里满是浓烈的欲望,和对她深深的渴望。
苏慕叶狠狠地瞪了叶景然一眼,愤愤道,“你,你怎么可以……”
叶景然眼角带笑,深情地看着她,悠悠道,“情难自禁”。
苏慕叶一怔,心里骂道: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叶景然趁她不备亲了她,不但没有一丝自责愧疚,还厚颜无耻说什么情难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