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凛然。
是有反常即为妖。
明珠跟我提起过,有些养蛊人的家里头一尘不染,是因为养蛊的特殊需要。我四下看了下,就有一只五彩斑斓的蜘蛛从桌底爬出来,就这么趴着一动也不动。
过了会儿,这畜生爬到了男人的头顶。
龙王寨的天空永远是黑漆漆的。
不过这些人不是夜视眼,要不然连火把也不需要了。
屋子里点着一种像是煤油灯的照明灯泡,豆大的火焰跳跃着,发出绿油油的光火。这光火也是冷冷的,没有温度,让人感觉即使把手放上去,也不会有烫伤的灼热。
我没有乱碰。
居然有书?
我在一个柜子里翻出来几本,上头写着像是鬼画符一样的文字。
这是苗文?
我根本就看不懂,只好悻悻地放下。
除此外,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里头养着不知道是虫子,还是什么药膏。反正发出很强烈的刺激性味道,我急忙给放下。
噼啪,噼啪,鞭子飞舞不停,在地上发出一道道的抽打声音。男人像是疯了一样,喘着粗气,对着空气里发泄着忿怒。
有心找他问话,可我听不懂啊。
桌子上摆着一些食物,这是他自己吃的,总不会有毒吧。我先是试着吃了两口,感觉味道怪极了,让人根本无法下肚。
总比没有强。
把肚子填饱了以后,就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我一副站不稳的样子,从屋子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男人躺回床上睡觉,任凭木术在外头招呼了几声,都没有出声搭理。木术探头探脑地看了几眼,嘴里咕隆着,就带我回了鸡嘴岩。
这家伙对我根本不怎么搭理,也没有来检查我身上那些红的是不是真的血渍,倒是让我心里松了口气。
一路走着,我就默默记着周围的路径。
这里的屋子太乱,如果按照里头横七纵八的路径来走,就跟迷宫没有差别,想要在天黑路暗中记着这样的途径,无疑是难上加难。
我心里奇怪,也不知道是龙王寨的地势独特,还是特地修建的这么繁复。
纵然我现在是法师,记忆力提升许多,也不可能凭空这么记下来。转念一想,心道我又不是勘察地理的,管这么多干嘛?直奔主题才是我要做的。
想明白这点的时候,已经出了吊脚楼的外围。
屁股上挨了一脚,把我提、踢到了鸡嘴岩上。
平头他们早就已经开工了,看到我过来,一副浑身“凄惨”的模样。
等木术走了,平头嘿然道:“小子,吃亏了吧。告诉你,到了这儿,就把你的心气收一收,否则的话,凭你有啥本事,有啥背景,人一死,就是两头空空没了着落。”
话虽然说的难听,却是真知灼见。
从这一点看,这家伙可比房头里的对我颇为“看顾”的大胡子,以及谭家五兄弟要厚道多了。
我没说话。
“去,给他治一治。”平头发话道。
“这不好吧。”
王杰还没说话,就有一个人突然插了嘴。
这人高高瘦瘦的,冲我拱了拱手,道:“尘老大,我不是对你有意见,更不是对这位小兄弟有看法。只是王杰兄弟的法术也是有限的,这么平白无故地就用掉了,这就是浪费啊。”
我心里一动,就朝他看去。
这家伙冲我笑了笑,让人对他生不出恶意。
“安旭,你是什么意思?”平头眼神一闪,就问他道,“你也是鸡嘴岩新来的人,按理说,你说话没分量。”
安旭赶紧就跟他道歉道:“尘老大,我就是想提出一个建议。王杰道友的法术稀缺,谁人没有个伤痛,依我看,谁有功劳,才该得到这样的待遇啊。”
这话十分中听,不过仔细一想,就觉得居心大有可疑啊。
别看大家互道一声道友,那是嘴上客气,到了这儿,都是龙王洞的阶下囚。
说实话,紫英峡下面的五个房头中,好多修道人已经丧失了锐气。这儿虽然好得多,但时日一久,谁也说不准会起什么变化。人固有志,到底不像是山石坚固难移,即使是鸡嘴岩的石头,不也是被人一锤子一锤子地给敲打下来了。
这些人能坚持,就是靠着团结一致。
在这儿搞有功赏这套,只怕人心立刻就会分崩离析了。
“嗯,说的不错。”
平头一步跳过来,跨过了七八米的距离。
他捏着安旭的脑袋,嘿然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儿我是老大,我说了算,你觉得怎么样?”
安旭被他揪着,露出痛苦神色,但还是挤出笑容,道:“老大说的有理。”
这家伙是个人物啊。
能屈能伸。
王杰走过来,把绫罗解下来,往我手臂上裹着。
跟上次相比,这条绫罗依然是洁白如玉,只是比起上次,在末端多了一些淡淡的云纹。我不是很肯定,毕竟上次我只是粗粗看了下。
“咦?”王杰轻轻一声,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我心里突突。
虽然看起来我浑身挂彩,伤的十分严重,但是这都是装的,不会被这个家伙看出来吧。
好在王杰似乎并没有发现端倪,什么都没有多问,过了会儿,他把这条绫罗解下来,重新缠绕在身上。
我没有多想,反而在盘算这个安旭的身份。
一直带着笑脸,鼻子左边有一颗小痣,个子跟我差不多。
这是房头里那个受伤的大个子跟我描述的叶寒素的长相,跟这么家伙好像啊。
前些天刚到。
时间也对的上。
是他吗?
“开工了,开始动起来了,不然那些养蛇的就该来抽鞭子了。”平头吆喝一声。
开玩笑的,虽说都是龙王洞的囚徒,但是鸡嘴岩上头的人待遇明显比下头五个房头好得多。虽然任务更重,但一个高功级别的修道人,谁敢抽他的鞭子?
我心里越发纳闷。
看你没啥伤,法术也在,怎么就甘心当个囚犯呢。
大闹一场,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逃出去了。即使运气差了点,总能亲手格杀几个苗人,说不定还能杀掉几个头领,也算是不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