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邪了。
刘大叔是被迷了。
白葳驱邪的法子跟我家的不同,我是点香驱散,她是以痛感来赶跑邪祟。方法没有高低,只要奏效就成。
这么三下。
柳条抽打,不轻不重,对皮肉一点影响都没有。
刘大叔身体猛地一颤,就跟很痛苦的样子。
眉峰紧皱,他哆嗦了好几下,突然张开嘴,像是要呕吐的样子。
白葳在他背心一拍,他顺势就吐出一口黑水。
“我这是怎么了?”刘大叔迷迷糊糊地问道。
还好,没有大碍。
我就去问他怎么回事?刘大叔慢慢平复过来,惊奇道:“李先生,不是你让人去喊我的吗?”他跟我说道,我和白葳走后,他就开始后悔了,就出来找我们。
过了一天,有个老婆子找上门。
“她跟我说,李先生和白小姐能除了邪神,但是需要一个苦主。被她一说,我就来了,后来她给我喝了一碗水,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砍断了树,拆了庙,你女儿能安息了。”
刘大叔满脸流泪。
白葳低声问道:“李淳,是谁?”
是收留我们的老婆子。
白葳惊奇:“会不会是弄错了?”
哼,要不是刚才她表露出来的异样,我也不会怀疑她。现在一琢磨,老婆子在李子园里烧纸叫骂,真是大有可疑。
“走。”
我和白葳立刻赶了回去,喊了几声,没人应答。我使了个眼色,让白葳退开去,自己猛地踹开门,里头空荡荡的,结满了蜘蛛网和灰尘。
怎么回事?
刚住过人啊,怎么突然就这么脏了。
“白葳,别进去,这里有些不对。”
我点起一炷香,拿手扇了扇。
烟气漂浮,一股脑儿地钻进了床底下。我小心翼翼地探到下头,发现了一具发硬发僵的尸体,赫然就是老婆子。
死了好久。
“那个收留我们的人是谁?”我去问庄家小子,他一脸迷糊。
“李先生,你说谈婆子?她脑子有些不清醒,跟村里人没啥往来,怎么突然就没了?”
“不是你让我们住进来的?”
“怎么会?”庄家小子神色诧异,“我没说过啊。”
“有人在搞鬼。”白葳吃惊道。
未必是人。
我们下了花脸的庙,我亲眼看到老婆子下去,然后鬼差赶跑了一个黑猫,说是从阴间逃出来的鬼物。结合老婆子的种种古怪,怕是我们都被一个鬼给骗了。
我心里不爽。
我和白葳是修道人,而我更是一个阴司巡查,可说是阴物的克星。
居然被一个阴物骗的团团转。
“这个鬼道行不浅。”
我心里清楚。
村里人来问我怎么办,毕竟出了一个邪神,闹得人心惶惶。我让几个小伙子把破庙收拾了下,从里头搜出一些钱财,有银元,有民国时的钞票,还有一些金银。
价值不菲。
“这厮从前作威作福,看来搜刮了不少好东西。”
好好做个正神不好,非得当个邪魔外道。
村里人要送给我,被我回绝了。
“把这些东西拿去卖了,换些钱财,去抚恤那些受害女子的家人。”
“这本书归我。”
这是一本法术书。里头有一些古老晦涩的记载,不知花脸是从哪儿得来的,我翻了下,颇为感兴趣,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还有一个骷髅头,被白葳拿走了。
这东西就压在神像底部,有小伙子一屁股坐上去,被冻的跳起来。
冷冰冰的,我看着有些渗人。
白葳俏皮一笑,说:“李淳,收尸人常要处理怨气深重的死者遗体,尤其我们是女子,遇到邪祟的几率更大,就要学一些厉害的法术来防身。这个骷髅怨气深,用得好,就是我护身的法器。”
这趟出来,可说是不虚此行。
能除掉花脸,就是去除了后顾之忧。
唯一可忧的,就是那个逃走的黑猫。
它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不知是否会甘心。
五里的人央我在李子园里做了一场法事,将邪气驱散,村民们欢天喜地庆祝。我忙着琐事时,马脸醒过来,一句话没说,就偷偷地溜了。庄家小子带我去了一趟他家,发现人早就跑了。
本来想追问一些细节,也没了头绪。
“李先生,你放心,他要是回来,我一定给你送信。”
“多谢了。”
我和白葳回到龙口弯,背着许多五里人送的水果。祖姑婆家的房子还没有修好,就把水果分给帮忙的左邻右舍。祖姑婆见我们安然无恙,也是松了口气。
“跟我说说,事情怎么办的。”
白葳说,我帮着补充。
祖姑婆呵呵一笑,道:“白葳,你要记着,有可以信赖的同伴时,不要轻易一个人去寻邪祟。修道人本事高,但不能轻心大意。”
的确是个教训。
不亲自走一遭,根本不明白。
“祖姑婆,这个就是销金环。”
我把血衣服脱下来。
祖姑婆啧啧称奇,萧山道人死了有些年头了,只听说他有个厉害法器,但是见过的人不多,谁知道销金环竟然是一件破烂衣裳?
“据说萧山道人穿着这衣服,刀剑不能害他,鬼物不敢近身,你是捡着了。”
这么厉害吗?
帮着打桩,整地,当晚,我就歇在鱼塘。
水面上起了雾,咚咚,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我以为是白葳来敲门,就去打开,外头黑糊糊的,什么都没有。
“李淳,李淳。”
有人在喊着我的名字,
我就这么蹒跚地走进雾气里,深一脚,浅一脚,来到一个大大的黑屋子。
一个激灵,这才惊觉,自己怎么到了城隍庙。
这是鬼魂出窍?
我好歹也是一个修道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喊了出来?
一盏烛火,跳跃如豆。
黑袍人坐在大案后头,手里拿着毛笔和竹简。
他批完了手头的竹简,才有空问我,道:“鬼差报到我这儿,说你斩杀了五里地的那个假冒魁神。”
好快的速度啊。
“那厮本是个邪鬼,仗着些法术,戕害妇人,罪孽不浅。”
“侥幸。”我谦虚道。
“你伐庙有功,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