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孔业轻轻地拍着谢半悔肩膀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保证让你选到房子。”
“楼层在十层到二十层之间。”谢半悔趁机添加要求。
“行行。”曹孔业肉疼不已,谢半悔说的楼层是一栋楼里最好的楼层,和其他楼层的差价高的,能到四五百一平方。
谢半悔看中的一套一百二十平方的房子,如果曹孔业能帮他拿到内部价,一套房子能省不少钱,省钱就是赚钱,谢半悔来了兴趣。
“戴瀚漠,你来南滨有几天了,我还没请你吃过饭,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吧。”在曹孔业说湘园的房子前,谢半悔从来没想过要请戴瀚漠吃饭。
戴瀚漠说,“不是已经吃过了。”
谢半悔笑笑,“这次是我请,怎么,不愿意去?”
“不是。”戴瀚漠看着曹孔业,意思是,两个人去吃,还是三个人去吃?
曹孔业自觉地往前走一步,“刚好我也要吃饭,一块吧。”
没去太远,就在大学附近找了家烤鱼店,这家店楼上是个大的露台,在楼上吃烤鱼,别有一番滋味。
三个人吃饭,饮料肯定是酒,没要白酒,点了啤酒。
谢半悔摆了摆手,“今天我不喝。”
“怎么了?”曹孔业把两个一次性杯子倒满,一个推给戴瀚漠,一个留给自己。
谢半悔说,“没什么,就是不想喝。”
戴瀚漠举起杯子,凑到嘴边,嘴角勾出一个上翘的形状,很快被喝酒的动作遮盖住。
“行,不喝就不喝吧,今天我和戴工喝。”曹孔业一口干了,“这个位置看景是不错,就是地方太小,显得寒酸,戴工来南滨多久,下次我请你去别家吃。”
戴瀚漠手指捏着塑料的杯子,“时间不长。”
曹孔业想要拉拢戴瀚漠,就要先打听些情况,“戴工青年才俊,成家了吗?”
谢半悔正在挑着油炸花生米吃,闻言停下筷子,和曹孔业一起等待戴瀚漠的答案。
戴瀚漠挑眉,“没有。”
“有女朋友?”曹孔业又问。
谢半悔继续夹花生米吃,耳朵却是竖起来仔细听。
戴瀚漠这次回答没那么爽快,“要给我介绍?”
“看你手指上戴着戒指,以为是订婚了。”曹孔业帮谢半悔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戴瀚漠转着手上的戒指,看了眼谢半悔,“买来戴着玩的,已婚或者已订婚的身份,能省不少麻烦。”
“切。”谢半悔不屑地嗤了一声,以为自己是块香饽饽呢。
“你们这个行业,适合晚婚,要不结了婚和没结一样,不是害人家姑娘吗?”曹孔业给戴瀚漠倒酒。
谢半悔听得咯咯笑。
曹孔业恼怒地瞪谢半悔一眼,他把谢半悔叫来,是想让谢半悔帮忙活跃下气氛,谁知道谢半悔只是带着张嘴来了,一句话不说只顾着吃,害得他乱打拳试探戴瀚漠,“笑屁啊笑。”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有点奇怪。”谢半悔憋着笑。
戴瀚漠看着他。
曹孔业同样看着谢半悔,“怎么奇怪了?”
“劝着浪子不要回头,小姐不要从良,船夫不要上岸。”谢半悔夹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好男人不要结婚”。
曹孔业楞了一下,立刻去看戴瀚漠的表情,“这花生米是不是叫酒鬼花生?他没喝酒怎么就醉了。”
戴瀚漠看着谢半悔,意味深长。
谢半悔摇摇头,“我去拿瓶其他喝的,你们啤酒够吗?”
“够了。”曹孔业有点紧张地看着谢半悔,“需要什么叫服务员送过来就行,你就别下去了。”平时曹孔业不是这样扭扭捏捏,不擅长交流的人,可现在他不想让谢半悔离开视线,怎么说呢,觉得没有安全感。
谢半悔说,“楼底下生意忙,服务员顾不上。”说完蹦蹦跳跳跑下楼去了。
曹孔业扬声叮嘱他,“再加一份凉菜,加几道涮锅的菜,其他的你看着选吧。”
“行。”谢半悔沿着铁质扶梯,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曹孔业一直等到谢半悔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他才转头过来,给戴瀚漠添酒。
楼下坐得满当当,楼上却只有这一桌。
谢半悔下去之后,只剩下曹孔业和戴瀚漠两个人。
曹孔业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想着接下来和戴瀚漠聊些什么。
“你和谢……她认识很久了?”戴瀚漠明知故问,曹孔业和谢半悔的言行举止间的默契和自然,不是一两个月练成的。
谢半悔一向排斥别人的靠近,为什么曹孔业会是那个例外呢!
戴瀚漠打量着眼前的曹孔业,虎背熊腰,有轻微的小肚子,说话嗓门大,豪爽万丈的气势。
曹孔业不知道戴瀚漠眼神里的探究是什么意思,他往后一靠,语气怅惘,“我们高中时候就认识,他上学时候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学校里多少小姑娘哭着喊着要给他当女朋友,人家愣是挑了最漂亮的一个当女朋友,就这成绩也没落下过,年年全级第一名。”
“很多小姑娘要给他当女朋友?”戴瀚漠笑了一下,“不是只有一个吗?”
“不止吧,这小子长成这样,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喜欢他的!”曹孔业端起杯子,轻碰了下戴瀚漠的杯子,“等他上来问问。”
戴瀚漠把一次性酒杯里的酒一饮而下,“这十年,你们一直在一起?”
“我比他下学早,他找我打听工作,我怎么能不罩着他。刚来南滨市的时候,他瘦的跟干柴一样……有几年……挺难的……”曹孔业不清楚戴瀚漠和谢半悔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不想说太多,“过了就过去了。”
第65章
谢半悔点了菜,拿着一包加热过的牛奶,咬着吸管从扶梯上上来。
“怎么了?”谢半悔奇怪地看着沉默对坐着的曹孔业和戴瀚漠。
曹孔业问他,“你高中时候,学校多少人喜欢你?”
“怎么问这个?”谢半悔更奇怪了。
“我说学校很多人喜欢你,戴工不相信,说能有一个喜欢你的就不错了。”
一个,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谢半悔伸出四个手指头,晃了晃,“据不完全统计,至少四个。”
曹孔业撇嘴,骂了一句,“出息,还不如我呢。”
“除了陶彦君,还有谁?”戴瀚漠却追问。
陶彦君、李玲珑、方珊静、谢半辉行不行,谢半悔却不肯详细说,含糊起来,“说了你也不认识。”
“同班三年,你认识的,我一样认识。”戴瀚漠斜靠着胶凳子的靠背,紧揪着问题不放。
谢半悔呛声,“我认识曹孔业,你就不认识啊。”
“……”戴瀚漠被堵得哑口无言,又沉声命令他,“别咬吸管。”
“你管我!”谢半悔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对着戴瀚漠的脸,咔吧咔吧地咬吸管。
曹孔业看看谢半悔,再看看戴瀚漠,断裂的记忆带,重新被缝合上,“你是新城高中的戴瀚漠?”他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夸张地瞪大眼睛,“我就说这个名字听着耳熟,原来是老校友。”
谢半悔的白眼要翻到天边去了。
戴瀚漠说,“我知道你。”
曹孔业不好意思地顺了下自己的头发,从前脑门撸到后脑勺,“我在咱们学校这么有名呢,我怎么不知道。”
“固定吊车尾的就那么几个人,成绩没有任何下降空间,学校通报有一小半是关于你的,想不记住都难。”谢半悔说,“估计三年五年内,是没人能在这方面争风头能赢过你。”
“不会记着我点好的。”曹孔业拎着谢半悔的衣领,玩笑着要把他提溜起来。
谢半悔护着衣领,笑着求饶,“我知道错了,放开我。”
是老朋友的闲局,谢半悔穿了件白色宽大的短袖,下面是条黑色的男士休闲大短裤。衣领被曹孔业拎着,俩人玩闹惯了,曹孔业手下就没有分寸,几乎把领口提过谢半悔的脑袋,露出白皙的一截腰身。
曹孔业没注意到,谢半悔也没注意到。
可坐着的戴瀚漠却看得仔仔细细。
几乎是下一秒发生的事情:戴瀚漠的手,钳着曹孔业的手腕。
这下不止曹孔业吃惊,连谢半悔都呆呆地看着戴瀚漠的手。
“不闹了。”谢半悔把衣领从曹孔业手里揪回来,他尴尬地整理衣服。
曹孔业是个生意人,平时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人活络得很。可并不代表他没有一点脾气,被戴瀚漠突然捏住了手腕,曹孔业的脸色一样不好看。
谢半悔打哈哈地活跃气氛,“戴工可能是想帮你打蚊子,刚才恰好有一只蚊子,落在你手腕上了。”
曹孔业看着上蹿下跳辛苦维系着关系的谢半悔,不想让他为难,所以他甘愿退一步,“肯定是喝饱了酱油,来得真是时候。”
因为掐手腕这个小插曲,气氛尴尬了三分钟。
可曹孔业没忘记,他请戴瀚漠吃饭的主题就是说工作方面的事情,殷勤地给戴瀚漠倒酒,察言观色地打量着戴瀚漠的喜好。
话题后来说到了上学时候,说到新城高中,两届校友,在异地他乡地团聚,戴瀚漠和曹孔业激动极了,两个人互相握着手,这个说,“弟弟你不知道,我在这一行混得多难,走得多不容易……”
另外一个说,“弟弟知道。”
这个用力地挥手,“弟弟你不知道。”
另外一个点头,“哥哥,你再说说……”
两个酒晕子。
男人的友谊,一起喝过酒,搭过肩膀,就是能恩怨一笔勾销的。
谢半悔看得乐不可支。
曹孔业酒量不错,可耐不住对瓶吹,可能是真的他乡遇旧友,可能是这些年真的吃了些苦头,反正酒是没少喝,难受的劲头儿上,抱着戴瀚漠声音数次哽咽,差点要哭出来。
谢半悔看情形快要失控,赶紧拦着,“你们是不是喝得差不多了,差不多咱们就走吧。”
“不走,我们今晚不走了,就住在这里,看,能看到星星。”曹孔业的手对着天空,乱指一通。
谢半悔知道曹孔业酒品不好,深醉倒还好,能倒头就睡,就是这种喝醉了又没有醉到不省人事才是最麻烦的,话唠一个。
戴瀚漠应该是一样喝了不少,他秃噜着要往地上坐,“今晚我就睡在这里了。”